落子语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此刻却真真地陷入了慌乱,“你,你的身体……怎么会……”
“看来你真的懂。”落子语的手忽然被握住,抬眸对上男人清冷的目光,一瞬愣在了原地,只听他道“那是瞒不过你了。子语,你知道你有多狠心?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战场,只听了外人的几句挑拨,就要与我断绝关系。我是个读书人,但我拼了命地去立功,为得不过是有朝一日,我能衣锦还乡,按照我们当年的约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你老说自己丑,可在我看来,你一点都不丑。你漂亮的很,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成了个老太太,你都依旧美得很。
子语,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没时间,去猜你在想什么了。
我爱你。
可我现在,也恨透了你。”
言罢,他松开了她的手,余繁锦大手一挥,背过身去,“你走吧。”
透过余繁锦,落子语忽然看到了过去的场景。
他那么讨厌血污的一个人,在战场上冷酷无情地杀敌。每倒下一个人,他脸上的冷漠都更深一份,到最后,那曾经被称作明眸皓月的眼睛,已只剩下沉沉一滩死水。
他在战场上被掳,却被大将的女儿看中,在敌方的军营里,备受拷打与侮辱。
他假意投降,被喂下一杯毒酒。
却连夜逃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剩十日的功夫。
往日的骄傲、自满,在顷刻间化作乌有,他骑上马,为得不过是再见她一面。
他说过,他的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
只有她一个人。
他做到了,可是落子语,却褪怯了。
“对不起……”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泪水止不住地全都沾到他的衣服上,“对不起……”
要说多少次道歉,才能弥补他的伤。
落子语不知道,她只能一次次、一次又一次地,为自己的软弱赎罪。
温暖的气流仿佛不断从背后涌过来,等余繁锦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身后人已经变了模样。
那双横在他腰间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老下来,那啜泣的声音,慢慢变得沙哑而衰老。
余繁锦大惊,想要回头,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定在原地。
“我喜欢你。”她的额头靠在他背后,柔软的声音带着沙哑,非常轻柔,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落子语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在最后一秒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一直喜欢你,我也是真心想要嫁入余家,你不在的日子里,余家上上下下,我都照顾得非常好。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不会再回来了,你会牵着那位公主、或者更加优秀的姑娘,离开我这个怪物。
我不是人,繁锦,我是妖。我爹娘都不知道,但我是只花妖。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是会受天谴的。”
或许,正是她太过贪心。
余繁锦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他本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为了她疲倦不堪、颓然成疾。
她从未真正地放开手,她一直试图将余繁锦留在身边。
所以十年来,她都不能真正与他告别。
可这一次,将会是最后的机会了。
余繁锦的阳寿将尽,她想通过术法延续他的性命,就只能以她的命换。
她不舍得他,却更不能看他,这么孤单寂寥地离开。
落子语松开双手的时候,她的胳膊、腿脚都以化作花枝,藤蔓随着地表不断迁移,从土壤的细缝慢慢插入深处。
她的脸逐渐被枝条淹没。
她的伤疤其实早就痊愈,只是落子语不想看到自己的那副面貌,习得法术后,便一直维持着丑陋的外貌。
她法力尽失的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