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双叹息道:“道理上是应该的,可是他的女儿若只是病死或者是摔死,那对他来说或许也还好一些,可偏偏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生前到底受了怎样的折磨,那样的折磨和羞辱,举凡一个人的心中还有些人性,又有谁能压制得了这样的仇恨?
我想倘若是我有这样一个女儿,也如那姑娘一般被人害死,我恐怕会做的比这老者更坚决,会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所以我没办法劝他。就算他咬着牙活下去,那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对于他来说也无非是折磨,与其那样痛苦地活下去,还不如在复仇的路上痛快地死掉。这话虽不好听,但却是实情。正因为理解,所以不劝说。”
张广衡点头道:“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安心多了……”
林溪双苦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张广衡道:“道理与本性之间,我总是拎不清,我怕我害了他。”
林溪双苦笑道:“其实也不是拎不清,只是太善良。虽是江湖人,见过了许多生死,也终究不能释怀,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时凡尘一俗人而已。”
张广衡摇头苦笑道:“活成一个俗人已然如此不易,难怪那些忘却尘缘的人会被称为大师,忘却自己的七情六欲,的确是天底下最难的事情。”
两人料想,这附近或许还有蒋秋南派来的人,因此仍旧是按照原来的约定,赶往清平县,所幸的是,照玉和黎青也都安全抵达,四个人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照玉和黎青也碰见了那几位义士,双方虽不相识,但碰过面之后,一番交谈很快就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照玉这才知道原来这一伙人都是来暗杀蒋丘南派去的人的,他感慨道:“难为这么一群人,什么武功都没有学过却能杀得了蒋丘南身边那么多的高手。”
林溪双说道:“必定是那些人见他们并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因此也没有放到心上,因为轻敌这才被人暗算。要知道一个人若是起了杀心,那他可不会因为不会武功就缚手缚脚,复仇的人的身上会有一种很可怕的力量的。”
黎青叹息着摇头道:“做人可真是难啊,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大的用处,但是你要是不做就是心里觉得难受。啊,对了,伯母。刚刚我和照玉在一起的时候,我想到一点事情,这件事情嘛,不大好说,但是我觉得应该跟您商量一下。”
“你说。”
于是黎青便把刚刚自己所怀疑的都跟林溪双分析了一遍,他直言不讳地说他怀疑袁培的为人。
林溪双听完也不由得站了起来,神色显得十分的慌张,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从没有像这样紧张过。
张广衡见状连忙问道:“怎么啦?”
林溪双扫视一眼身旁的人说道:“我也觉得黎青说的有几分道理,我早就知道他这人心思不纯,只是念在他是总舵主的份儿上,料他就算是真的心思多,也不至于害咱们自己人,可是如今看来,他跟纪钧作对的目的,好像真的不是为了所谓的国家安定。如果他真的有别的心思,那么就说明我们就一直都是他的棋子而已,说不定,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叛徒,真的就是我们的总舵主呢!”
张广衡急道:“这根本不可能啊,没道理嘛!袁总舵主是白总舵主亲自选出来的,你说他不为清风会考虑,那他图的是什么呢?”
众人立刻都沉默了,周围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图天下?”照玉忽然小声问了一句。
“天下!”黎青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就是天下!”
张广衡当即吼道:“天下?你是说,总舵主想要当皇上?别胡猜了,怎么可能,他有那个实力吗?他要当皇帝靠谁,靠我们这几个堂主吗?你们真是越猜越离谱了!臭小子,这时候能不能别乱说话,大家的心思都被你给搅乱了。”
照玉不知道该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