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有云,季文子三思而后行。而圣人却谓,再,斯可矣。就是此意。我等衙门公门也是如此,立刻打发得者便打发,该出示者便出示,务令案无留牍,衙无留人,如此可以风清弊绝矣。故本部堂立敏事为衙门第一事。”
下面官吏听了都是叫苦,衙门向来都是拖延办事,这也是他们一贯怠事钻空子的办法,但林延潮一上任即提出了敏事,要案无留牍,衙无留人,意思就是今日事今日办不许拖延。
林延潮目光扫过众人,然后道“第二事在于练达,为官为吏者,当诸事练达,遇疑难事如破竹矣。今日起各官各吏,当事需熟看条例,惯知册籍,事必独裁,籍能自探。若要书手代劳则可,若是书手徇私,为官匿不查者当罪,亲查查出则必罪书手勿饶。三堂之中每日必升堂,处理投文等事后方允回火房,至于签押用印不可容由属吏保管。”
不少官吏们听此都是额上汗水下落,这话说得是练达,其实主要是防止官吏书手勾结舞弊。官员们事事必须亲力亲为,不能什么事都假手于人。
“第三事就是节俭裁革。”
说到这里林延潮按下话头,语调放缓道“这不是并非本部堂的主意,而是朝廷立的规矩,诸位都知道朝廷用度现在是捉襟见肘,马上各衙门都会有裁撤冗官冗吏的旨意下来。本部堂也是没有办法啊,但我等总要体谅朝廷的难度,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都知道林延潮这是冲着非编制吏员,书手来的。所以堂下不少吏员书手脸色都很差。
林延潮笑了笑道“诸位不必紧张,先听本部堂把话说完。这四司书手以后每季一考。凡平日素不守法,品行不端,身体不适,老迈昏庸,无力书写不能胜任者予以革退。以此清肃衙门,留下精勤严毅之员。”
“再者革积年班役,本部堂先为表率革去本堂内班头二人棍头二人轿夫十六人,一共二十人,一年可以为衙门节约两百四十两银子的花销。此事本部堂一人为之即可,其余两堂不必如此。”
“另外仪祠膳三司上本时,各用一名书吏每年工食银十二两,此大可不必,裁革之后命一当该吏兼之。另外衙门后门官也是裁撤,后门锁起以后无事不得出入。”
说到这里林延潮顿了顿道“以后照此而行,诸位可有异议?”
众官员们明白,这裁革背后用意不简单。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衙门里也是如此。衙门的侍郎,郎中等官员都是朝廷任命的,这是谁也动不了的。但衙门的旧吏不少都是上一任尚书侍郎留下来的老人,林延潮新官上任这些人如何能用得顺手?当然是有必要的就裁革掉一部分,然后给自己人腾挪地方,安插心腹。
但林延潮如此强势,众官吏们哪里敢有二话,当即称是。
面对于此黄凤翔倒是无话,赵用贤却是有些不满,林延潮这些话从来没与他商量过,全是由他一人拿主意。就算他是礼部尚书,衙门正堂有此大权,但如此也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底了。
赵用贤猜想没错,林延潮确实没把他放在眼底。
说完这些后,众官吏们都是离去了。
堂上留下两位侍郎,以及四司官员。
林延潮看了一眼赵用贤,但见他从头到尾都是脸色阴沉,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但他也没有在意。论人品赵用贤肯定是君子,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当年上谏张居正也不算错,从一名士大夫的角度而言,他的做法其实是很值得称道的。
但是没办法,二人就是不对盘。
林延潮是申时行的得意门生,赵用贤与申时行是死敌,两边立场不一样,亲兄弟也要成为敌人。再说当初廷推礼部尚书时候,赵用贤没有投我一票,你以为申时行没有告诉我吗?
林延潮脸上带了一些笑容道“现在林某可以关起门来说话,朝廷用度确实紧缺,本部堂裁减官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