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菜,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宁恒面前的粥最稠最多,圃氏面前的次之,宁父的碗里几乎全是汤水,上面飘着黍絮。
“我在衙门吃过了。”
宁父把一个鸡蛋放到宁恒面前。
“剥了吃,病好的快。”
宁父端起粥呼的喝了一口,顿时少了一大半,隔着碗气看一眼正剜眼的妻子,又瞄一眼宁恒,缓缓放下碗,夹一口腌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嘴角掉下一块腌菜在衣服上,拾起来用掌遮住宁恒这一边,送在嘴里。
“这腌菜比往年的味道好。”
“是么?”圃氏拿起另外一个鸡蛋,剥了蛋壳,在手里垫了一下,从中取缝,落出一个蛋黄进面前的瓜粥里,蛋白丢到宁恒的碗里,伸手把宁父面前的碗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口,“那我趁闲的时候再腌一坛子。”
默默的把面前的碗推到宁父面前,看了看将到的夜色,埋怨道“上面的人是不是把你当出气筒了,他们那些编制的捕快都破不了的案,天天拿捏你作甚,你又不是体制内的,那么难的案子怎么破的了?还有,你那上司捕头有啥权力扣你每个月那不到二两的苦力钱,我们全家都指着活呢。”
“头儿平时对我还是不错的,主要是这次的案子闹得有点大,死的那可是京兆府尹最宠的第九小妾的父亲,娄知县都兜不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到凶手,明天就到期了,要是破不了案,别说我一个编外的快手了,头儿都得遭殃。”宁父端起碗,刚要送到嘴边,见发妻的碗端着少了一口,把自己的碗伸过去,一歪,蛋黄没了,南瓜粥又少一半,端起来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我在县衙里吃了的。”
圃氏抬起头,眉毛一蹙,宁父一抹嘴,嘿然道“真的。”
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
把佩刀挂在墙上。
推门走进书房。
“我再寻思一下这个案子,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宁恒端着碗。
目睹了一个鸡蛋在三个碗里来回滚的故事。
很温馨。
可终究
——这个家,太穷了一些。
正发呆时,宁母圃氏把一个蛋黄转进了他的碗里,边说“恒儿,再养一日,就去书院吧,你都请三天假了,万一夫子生气,少不得训斥,若是言语犀利,吃几板戒尺,倒也没什么,若又是寻你爹要束脩……可有些难办,总之,别耽误了学业才好……你果真好些了吗,怎也不说话?”
宁恒嗓子有些干,几次想要说,又说不出口。
只是默默点头。
“娘,我晓得,明日我就去。”
圃氏脸上带着慈笑“今年这天也怪冷的,比往年还冷,书院那边门宽风大,可别再冷着,你去年的冬衣袖襟有些小了,我去给你改大一些。”
起身进屋,寻来一把剪子和几块布,在火塘前穿线引针。
宁恒把粥喝了,没剥的鸡蛋留进了碗里,主动端收进了厨房。
外面的风很大。
从裤管和袖口里钻进来,魔物两种攻击,外冷内沁。
当真是冷到了极点。
宁恒站在冷风里,深吸一口气,冰凛的寒气在肺里过了一道,强自振奋精神,趁着大脑清醒,思考着新的人生
首先。
他这次的开局有些不太好。
一个鸡蛋你推我推,看似温馨十足,撒一把狗粮,实则一把辛酸往肚子里吞。
贫贱夫妻百事哀。
哪有什么浪漫可言。
可这个家里,未来的期许,还是有的,只是那么卑微,渺小。
眼前要思考的是如何破局。
通过记忆。
宁恒知道,这一方世界,并不是他熟知的唐宋元明,大梁国,并不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