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
旭日初升,树梢草尖上露珠点点,在朝阳光中闪烁着,犹如千万颗小宝石,把山坡旷野点缀的无端多了一份富贵的气象。
在山丘之后,是一座小小村落,恰好位于宽广的山谷中央,除了村落后面是陡峭的岩壁之外,左右两边小山,都是树木郁苍,松涛如海,甚是悦目。
村落前方的一大片平地,种满了谷子。
九月正是收割的季节,捆成一垛垛的秸秆,带着沉甸甸的谷穗被整齐的码在田地的两边。
一辆牛车从田野里晃晃荡荡地赶了出来,回转村落,车上装满了刚刚割下来的谷穗。
这些谷穗将被铺在村落里的公地上被晒干。
几日后就将脱壳,碾出来的,就是小米。
赶车的车夫戴着斗笠,遮住了秋老虎的太阳,一条腿支在车上,一条腿在车外晃荡,裤脚卷到了腿肚子上,麻布的鞋子布满了田间的泥巴。
车夫看上去昏昏欲睡,但任凭牛车驶过多少的坑坑洼洼,他的屁股依旧牢牢地黏在车座上,绝不会被颠簸下去。
牛车翻过一座小山坡,村落门前的一条溪流边,七八个村里的妇女正浣洗着衣裳。
远处山坡上,长满了青草,两头牛,几只羊,悠闲地啃着青草。六七个放牛的娃子,撅着树枝,玩着江湖厮杀的游戏。几个扮演好人,几个扮演坏蛋,每天都上演正义战胜邪恶的戏码。
每天到了车夫归来的时候,自家的娃子都会晃晃荡荡地从村口扑上来,嘴里嚷着“大大”。而他会亲热地将他举起来,抛上天空几次,嘎嘎的笑声比任何声音都要好听。
同样的,一个倩丽的身影,也会挎着洗衣的木盆,笑盈盈地在村口等着自己。
那是十里八村最美的村姑,甘愿跟自己过一辈子。
怀里也是十里八村最结实,最漂亮的孩子……
他也问,宝儿,背课了吗?
背下了。
三岁的宝儿总是能给他惊喜。
扫除不详,普渡仙航。梯天超海,如遁如藏。
呼灵虚位,遣役诸方,雷霆霹雳,如掣电光。
……
他不会教孩子四书五经,只好把剑谱教给孩子背诵。
三岁的孩子,记忆力却已经超过了所有大人,能把整首千字以上的剑诀背诵得一字不差。
那一刹那,他只想老死在这温馨的乡村。
尽管那村姑不是自己的妻子,她那暴虐的丈夫,被自己亲手杀死;尽管那孩子并非自己的骨肉,那孩子的父亲,是个危险的,随时都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唯一好友……
洛景离。
血煞年青一代中最杰出的杀手。
在背叛了血煞,最后又逃离自己最信任的朋友,隐居到了这个山村,已经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
时间虽短,但却让他极为享受。
今天,又可以抱着宝儿转上几圈,亲口塞几个村姑做的香喷喷的菜肉包子了。
可是今天,很是奇怪。
即便进了村口,也未见一如既往等待自己的宝儿,也没有了那山村中唯一的靓丽身影。
洛景离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他下了牛车,将车直接栓到了村口的一棵歪脖子树上,从牛车的屁股底下,抽出一把没了鞘的锈剑。
那把剑真的不能称之为剑了。
漆黑的剑身,放佛都要锈断,刃口也已经打卷,崩牙……
比之山村老农丢在门口的镰刀还要破旧。
拐过前面的老槐树,就是自己的家了。
低矮破旧的石头房子,原本四面漏风,但已经让他用泥巴堵住了风口,只剩下屋顶还有些破烂,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