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有一阵风吹来,满树的松针如潮水一般退去,一阵短促的淅索声后,松树林中一物迎面向他二人砸了下来。
一道尖叫声随即响彻整个松林。
谢承泽一把扶住向后仰来的女孩子,喊道“快请大人过来!”
……
闻讯赶来的脚步声踏乱了整片松林,甄仕远从官差身后走了出来,当先看到的便是靠在墙面上脸色发白的女孩子。
“她怎么了?”甄仕远问道,对女孩子此时的情形也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孩子的胆量可一点不小,其智谋更是罕见。如此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还从未见到过。
当然,脚边一只滚落的头颅大抵就是她害怕的起因了。
不过甄仕远还是觉得这等对寻常女孩子来说可能会害怕的情形,她纵然也有些害怕,却也不至于这样。
要知道当年在余杭……呃,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吧!
“甄大人。”谢承泽走了过来,甄仕远看向走过来的谢承泽,这个也算是经手过不少案子的谢氏子弟此时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并不比女孩子好多少。
“我二人方才在树下看,那个……就突然砸了过来。”那个自然就是脚边这颗头颅了,他说着忍不住再次看了眼一旁的女孩子。
更准确的说是就在乔小姐的头顶上方砸了下来,即便她本能的向后仰了一下,那头颅还几乎是与她对视着擦身而过,以至于她的官袍上还有头颅经过时擦出的血迹。
这等对于寻常女孩子而言可谓噩梦的情形就这样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不害怕才怪了。
当然,更可怕的是头颅本身。
众人低头看向脚边那颗滚落的头颅,依旧没有遍地的血迹,他闭着眼,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但是眼角淌出的两行血泪让人不寒而栗。
一边是安详的面容,一边又是令人手脚发寒的血泪,两相矛盾冲击下的可怖远比这单独的两样更为可怖。
就好似刽子手砍头虽然叫人害怕,却还是有不少人赶去围观,可若是砍头这件事发生在了寻常百姓的身边,女孩子温暖的闺房,那远比砍头本身更令人不寒而栗。
老实说,乔小姐的胆量在女子之中当真已是他平生仅见了。
“他……他是谁?”那边的女孩子确实胆量惊人,不过一会儿便扶着墙面站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官袍上的血迹,转而问道,“是……是那个柴俊吗?”
那张淌着血泪的面容年纪很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古铜色的皮肤,一双英挺的剑眉,虽然闭着眼,已看不到他睁眼时的模样,不过大抵也能从这方正英气的五官中推测出这是一个健壮的少年郎。
不管是那具无头尸魁梧的体格还是眼前这只头颅的模样,甚至与那位岑夫人一模一样英挺的剑眉,几乎已经坐实了这个人的身份。
柴俊。那位柴将军的遗孤真的死了。
谢承泽点了点头,道“我见过他。”
虽然这个柴俊日常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机会不多,却不代表旁人见不到他。
女孩子摸了摸自己的官袍,没有再说话。
正在此时,听的林外有人惊呼了一声“岑夫人”,而后一阵嘈杂声传来。
不过片刻,便有两个官差小跑了过来,急急道“大人,岑夫人晕倒了。”
骤然见到爱子如此身首异处的情形,哪个为人母的还能坚持住?
甄仕远倒抽了一口凉气,忙道“那还不快把岑夫人扶下去?请大夫过来,对了……”顿了顿,他转身对乔苒道,“你也一起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此时那些观席上虽然还有不少女孩子,但作为嫌犯自然不能随意乱走,他们这些人又都是男人,到时候大夫过来,她一个女孩子在场也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