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都好说。只是既然郝二爷要我们做银元,这银元总不能真得用银去做,这材质打算如何解决?”活虫赵道,“我虽然擅金银凿刻,可是这假银子却没弄过……”
假银元势必牵扯到币材问题。若无合适的币材,有再好的模子也无用。
“自古造假银便是用铅……”
“铅固然份量外形最为相似,熔铸也容易。然外面铅银早已泛滥,外面的商民多有这种见识。极易识破。”郝芳皱眉道,“若是做银宝,自可以当中夹铅。不过,我这里的师傅却说这银元太薄不容易灌……”
“你的师傅说得不错。”活虫赵点头,“银锭夹铅不过是儿戏,是个铸工就能做。这银元甚薄,要想银包铅,靠铸工是万万做不出来得,非得有巧手工匠手做不成……”
“若说巧手工匠来做,且不论做得出做不出,纵然能做,一日功夫又能做几个?”郝芳苦笑道,“实不相瞒,我这里为了做这澳洲银元和宝钞,亦算是殚精竭虑,黔驴技穷了!”
“法子总是有得。”孟国路微微沉吟道,“此事不忙,待我等安顿下来,再慢慢计较便是――此地不是久留之地。”
郝二爷也点头称是。关于下一步的方略,他心里已经作了盘算,道
“依在下看来,髡贼在广州逻察日渐严密,广州城中亦非办事之地,但若在外县办事,如今道路不靖,土匪行劫之事时有发生,澳洲人盘查亦紧,不宜运送财货。故而此事应分为几处分头行事。”
郝芳的建议是分头施工。在外县解决版、范、纸张和印墨的问题。这样,除了雕版运送略有风险之外,运送纸、墨即使途中被查也不容易露馅。
至于印制银元券,自然是放在城中进行。一来印刷工场很容易隐匿;二来目前银元劵的最大流通市场就在广州市区。印刷出来之后便于就地使用。
至于银元,虽然有首饰楼做掩护,但是动静毕竟太大,且用到大量木炭,动火生烟,不宜隐匿。髡贼一旦发觉市场上有假银元流通,必然会严查这类场所。不如到外县僻静之处制作。
“……你这法子自然是好。不过银元铸出来是要花用的,到时候还得运到广州去――这物件可不比纸钞……”
“假银元可以就地花用。”郝芳沉吟道,“依我看,做假银元的地点可以放在佛山!”
佛山素以冶铸闻名,镇上大小冶炼作坊不计其数,很容易顶到一处新作坊,以此来掩护铸假银元,而且备办燃料、铸材亦方便。而且当地高手铸工不少,只要不露底,许多事情亦可让当地工匠代办。
佛山又是商贾云集,货物四散之地,每日在当地吞吐的货物不计其数,银钱流量很大,假银元铸造出来,便可就地流散开,夹杂在大量的支付流水中又不容易被识破。一举两得。
孟国路点头道“郝二爷果然是老诚谋国之言。此法甚为妥当!”他接着说道“石翁亦是这个意思,我出京之时,他曾遣人来嘱咐我产销分开,互不相见。”
“说得好!”郝二爷也拊掌道,“正是如此。石翁果然有洞幽烛远之明!”
“我们明日就分头行动。”孟国路道,“郝二爷依旧回广州去,先将银元的作坊分去佛山;至于我等,待寻到合适的地方再与二爷联系――十五天之后,二爷可到此处进香布施。在化缘簿的第十页上,我自会以孟尝的名义布施留下暗号,一看便知。”
郝二爷在永泰寺未曾见到的四先生此刻正端坐在西关外的西来庵的一间净室内,与一个和尚品茗。
俩人虽然一见面时言语热络,好似故友重逢。实际上却是初次见面。
两人互相打量,只看这四先生颇为精壮,身形偏矮,肤色偏黑,颧骨略高显得面阔而扁,眼睛不大,若拿旧时空人比,好似晒黑瘦了的“三德子”,正合广东乡里人相貌。穿着一身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