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
“霍同志,你看怎么处理?”赵贵带人回来问道。
“照例巡逻完了看看谁家少了人吧,我估计是找不着来源……”霍骏鸣无奈地说,“按规定,超过24小时,无论有无认领,尸体都得烧掉――哼,真要有人认领才叫见鬼了呢……他们在这处理着,咱们继续巡逻吧,这个先放处理所去,今天的巡逻完事一块处理。”
所谓处理所,就是所谓的“尸体处理所”――其实就是原本在流花桥畔专门处理无名尸的化人厂。过去广州府附郭两县的无名尸都是在这里烧化。原就有一批属于关帝庙人马管辖下的仵工。广州一府两县的漏泽园也设在这里,专门管理“生老病死”里的“死”,死后无钱无地安葬的,到这里可以觅一块层层叠叠埋了不知道多少尸体的义冢地埋尸,运气好遇到大户人家办善事施舍棺木,还能弄一口薄皮棺材下葬。
若是无人认领路倒或者没有家人亲朋的孤寡鳏死者,那就只有烧化了用瓦罐一收了事了。
林默天因为防疫工作的需求,就把这里接收下来。在检疫巡逻中发现的病亡尸体,无论是路倒还是住户明确的,一概集中到这里进行焚化。
收尸队很快就来了,他们和霍骏鸣一样隶属防疫大队,轮番从事收尸工作。尽管有人建议林默天启用已经完成检疫的原关帝庙人马中的仵工,但是林默天还是否决了。原因是这些乞丐仵工长期以来都有剥取尸体衣物和随身物品的习惯――这在平日里是个道德问题,在传疫期间却是致命的,所以在没有对他们完成“整训改造”之前,他决定暂时只使用防疫大队――起码他们都是经过好几个月的整训的。
收尸队都穿着全身式的隔离衣,戴着大口罩和油布手套。拿着挠钩、绳索和担架,尸体统一装进油布的尸袋中再搬运,减少搬运中的二次传染。
遮盖尸体芦席和破烂也装进藤筐后贴上封条,送到指定的地方烧毁。尸体清理之后,再由防疫队来喷洒消毒水。
看着收尸队在忙碌着,霍骏鸣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发现疑似一号病遗弃尸体一具”,后面是时间地点,发现人和处理结果。“这帮刁民……”他合上笔记本嘟囔两句,背起手跟上赵贵往下一个巷子走去。
“差爷……!两位差爷!救人呐!”没走几步,听闻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喊叫,眼见一个少年跌跌撞撞地冲他们跑过来。
“这不是来福吗?”赵贵一愣,“你们家不是已经被隔离?你怎么跑出来了?”
来福一家的邻居昨天发一号病死了人,邻居一家隔离不算,因为发现来福家的人在死者染病期间曾经出入过死者家,所以他家也一起被隔离了。今天下午就要移送到长洲岛隔离营去了。
为防止被隔离人员逃走,所以一但被宣布为“待检疫隔离人员”家门口就会派上警察或者国民军站岗软禁,不许出入,一直到被遣送上船为止。
“是门口站哨的副爷放我出来的,家里出事了!”来福哭哭啼啼地说,“我爷爷上吊了……”
“啊?!”霍骏鸣和赵贵闻言都是一惊,“怎么回事?”
“爷爷近日见多了街坊死人,尸身坟茔都没留下,都烧了,本来便心里不高兴,好几日没说话了。前日家里被隔离之后,便总是自言自语,说些‘入土为安’之类的话,刚才就……就……”
“你赶紧先带我们去!”霍骏鸣和老赵跟上来福,急急忙忙往巷子里跑去。
现场没什么特殊的――至少赵贵没看出什么特殊的问题,死者有一定文化程度,留了遗书,意思很明确,老爷子认为被隔离说明瘟疫已经降临到自己的家庭,自己一个半截入土的老翁不可能躲过这样的灾祸,反正就算侥幸逃过瘟疫,也是时日无多,与其病死后被烧成灰烬,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趁着没病的时候自行了断,还能落个全尸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