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3 / 3)

人姓江名霜。幸会,幸会!”

我隐去了名讳的最后一个字,毕竟我现在是男儿扮相,江霜眠这个名字实在太过柔美。

他不再言语,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厢房前。

如我所料,为了赚钱,老妈子并没有听话地只叫一名歌姬前来助兴,刚刚坐定,成群的红香艳玉便扭动着如柳腰肢靠蹭过来。

奇怪的是,她们并没有拥向面冠如玉的贾公子,而是齐齐向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靠了过来。

“哟,瞧这细皮嫩肉的,贾公子哪里找来这么个哥儿,真真比少女还少女!”

我心下啐了一口,那是自然了,“肤如凝脂”的形容在我这儿可不是虚有其名的,就连常年被山中采茶少女夸赞不已的粉面小白脸南澄,也是败我之下,直嚷嚷是不是我偷偷抹了琼脂羊膏,还用腻子腻过了脸。

片刻间,我已被这群香脂艳粉团团围住,被她们用葱段般的柔荑左摸右抚。

“这粉扑扑的小脸蛋儿,似能掐出水来。叫我们这些姑娘家都好生羡慕!”一个着鹅黄色绸裙的窈窕妓子旋即往我腿上一坐,笑意盈盈。

“我倒要来尝尝这美少年!”话毕她便嘬尖了那樱桃小嘴要往我脸上亲来。

我自以为看遍无数香艳画本,少年老成,却并未真见过这架势,不由傻愣在那。

有句话是“骑虎难自下,只得蒙头上”,而如今我是腿上跨了只母老虎,只得脖子一梗,紧闭了双眼,任君宰割。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啪”的一声,折扇轻开,横在了唇与脸的毫厘之间。

他仍旧是不动声色。鹅黄妓子一脸委屈,讪讪道“贾公子,您平时不依奴亲近就算了,如今带来这么个粉雕玉啄的小公子,也尽是护着。那还来这百花丛中取的什么乐子嘛。”

他没有接话,从袖中取出一袋金铢,道“去,拿些好酒来。”

妓子们欢乐起来,捧了金铢,欣喜而去。

厢中骤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歌姬在轻轻哼吟着陌上桑。

我忽觉气氛骤冷,正思忖着要说点什么来打破这尴尬,他却先开了口“你眼下的泪痣,是生来便有的么?”

我茫然地点点头。

我生来肤色洁净,白璧无瑕,唯有一颗痦子隐在左眼之下,呈六角冰晶状,乍一看,仿佛一颗莹莹闪闪的泪痣。

父亲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美人痣,是美的象征;师傅却说,这是凉薄之兆,我曾今或将来要为了一个人,流尽毕生的泪水。

我喝着烫过的小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渐渐不胜酒力,握着水晶杯盏软靠在了桌上。

酣眠间,朦胧感觉有指尖轻抚过我鬓边地发,有些微痒。

我往那枕着脑袋的手肘上蹭了蹭,那指尖便划过脸颊,停留在我左眼角下…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醒来之时,我手上握了一管白玉短哨。

我微微怔忡,右手轻轻摩挲着短哨上雪霜花刻纹,刻纹下隐约可见一行娟秀字迹“百里清眸。”

那是他轻轻放置在我手中的,控制珍禽异兽的哨笛。

抬头望向窗外,已是灯火阑珊时,百花弄的欢歌笑语尽数褪去。

只余房中歌姬,就着古乐府悲凉的曲调唱将“残风细雨,相思泪;望断愁肠,未了情。小桥流水曾记否,落花飘雪梦中来。梦醒依旧,往事成灰,几时成全几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