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的琉璃灯盏摇摇晃晃,月光便在他脸上漾开了去,碎成无数七彩光斑,迷离缱绻。
我回过神来,连忙道“多谢英雄出手相助,不甚感激。”
“要感谢的话,就请我喝酒吧。”
“嗳?”我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戏折子上英雄救美的故事可从来不是这样发展的。疑惑间瞅了一眼自己的衣襟,恍然大悟。
为了避人耳目,我出行时换了一身男装。
话说回来,就算他当我是个男子,按理我也着实应该感谢他,但如戏文中所写,自古仁人义士拔刀相助不是不求回报的么?况且要报也很不该是义士主动相提呀?
我下意识地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悠闲,淡然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肯定的答案。
得,喝呗!别扫了救命恩人的兴致。
“咳咳,喝喝花”我半个“酒”字还没吐出来,连忙改道“在在百花弄喝吗?”声音小而嗫嚅。
“嗯,就在这儿吧。”他神态自若地答,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
我平生第一次进妓院。
栓好赤骥,我墨迹着尾随他进了百花弄大厅。
“二位爷里边请,快快上坐!”老妈子那脂粉厚重的笑绽放成一朵浮夸的老菊花,挥着帕子向我们急急而来。
“贾公子,还是老规矩罢?今天带了个小兄弟?要不要老身给您叫几个新来的美人儿陪酒?”
“不必了,单使一枚歌姬吧。”他声色冷冷。
“嘻,假正经。”我小声笑道。来这百花弄的,只怕品茶喝酒是假,抱香怀玉是真。既然是来喝花酒,何苦拒绝侍酒佳人?难不成看我年岁尚小,怕带坏蓬头稚子?
想到这我又自顾自嗤嗤地笑起来,想来他自是不知,我这些“假正经、真英雄”之类的俗语,连并这风月场中的种种,虽未曾有过接触,但却全部谙熟于心。这还得感谢南澄那小子。
说到南澄,不得不提一嗓子他的“雅痞之好”。
南澄是我师傅南无道长的弟子,与我年龄相差无几,却知晓无数世侩之事,什么富贵人家的风流韵事啦,什么帝王将相的秘辛艳史啦,甚至乎这长安城中有多少花楼青坊他都能细细数来。
南澄这小兔崽子,虽常年被关在山中修行,对女性研究倒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我虽老是因此嫌他八卦嘴碎,但平心而论,他这些花边佚事且不说真假,但绝对给我寂寥的山中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
“知道我的名讳?”他冷不丁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
“你刚刚在叫我?”他啪地一下打开折扇,漆黑的眸子望像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扇面上描金的极细腻工笔画徐徐在我眼前展开银月之下,一树梨花清新淡雅,绰约脱俗,初春之雪压枝欲低。
“水晶帘外溶溶月,梨花枝上层层雪”,我心头蓦地闪现这句诗,梨花入月,月光化水,那一树梨花简直像是缥缈的仙子,自有望不尽的一段风流。
“好美的梨花!”我心下暗暗赞叹,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旋即又吐了吐舌头,兀自吸了一口凉气,感叹细如蚊蚋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说我刚刚在叫他?可明明我进了百花弄后就说了“假正经”三个字突然想起来老妈子叫他贾公子
难不成他叫…贾正经?
看他身形翩翩,衣着雅致,断然不会叫这么个名字吧?
也许是…贾正襟?取正襟危坐之意?
只是摊上这么个姓也太…咳咳,我赶紧赔笑,却驴头不对马嘴“贾公子人中才俊,侠义心肠。真真是太配这个名字了!”我一脸谄笑地竖起大拇指。
他收回扇子,“你叫什么?”又是冷不丁一句。
“啊?鄙人…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