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十五里,也就是洛水了。”休整的大军中,景监吃着公孙衍送来的饭食,心中五味陈杂。
身处高地,站起身极目看去,隐约可见接连成片的各色旌旗,就好像洛水岸边一夜之间长出的美丽花田,透露着诡异,让人惆怅。
“上大夫可愿随吾去魏国游览一番?”公孙衍也往远处看了眼,微笑着说道“也好给衍一个盛情款待的机会。”
“日后若有闲暇,必定给将军这个机会。此番送行便到此处吧,吃完了饭食,景监也该回咸阳跟秦公复命去了。”清幽的声音,参杂着些许无法吐露的凄苦。
“从魏国牵头,列国各自派遣一万大军入秦会葬开始……到了今日,景监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魏国事先安排好的!”
“何以此说?”转身,公孙衍跟着景监一同走回原位。
将那被日头晒到发烫的岩石翻了个面,景监动作迟暮的入座“若非事先有谋划,魏王何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号召赵韩两国前来会盟?”
“呵呵。”公孙衍呆愣了下,摇头道“既然上大夫如此认为,那便是吧。”
“魏使乃是将军,那这些计策也都是将军所想了?”
“何人所想很重要吗?”公孙衍眨巴着双眼。
有些事,公孙衍并不想和这景监多谈。
就像说服那门客姜钜将商於之地献给楚国,就像十五里外的三晋会盟。天下有谁能将事情谋划到这般地步?
没有人能够肯定赴秦的一万楚军有足够胆量在归途中接受商於之地,因为从地势来看,秦国的大军多半会比楚国援军先到。
也没有人能够肯定赵韩两国就会在特定的时间到达特地的地点会盟,尽管三晋联盟初成,各国之间还没有什么嫌隙,联盟相当的稳固。
可当今天下,列国间的联盟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就破灭。
没有人能够事先将一切都想的如此周密,因为这其中的变数太多,若只天真的做着一种打算,那便是蠢。
“是呀!……”景监苦笑着,拉长了声音“是不怎么重要……”
低头将最后一片青菜送入口中,吃完,景监用布帛擦了擦嘴角道“但不知将军在魏究竟是何官职何爵位?”
“不过是军中一参将,出身卑微,谈什么爵位呢。”
“那……将军可愿入秦否?”景监好像生怕公孙衍回绝似的,一口气继续说着利害“将军之才绝对不输前不久被陷害的秦国大良造。现如今,秦国大良造一职空缺,将军若愿意来,吾有把握助将军坐上高位。魏国从雄霸中原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可见当今魏王是何等无能,且魏乃四战之地,将军留在魏国,岂不是屈才?”
话至此,景监眼中那忧虑之色已经被一扫而空。
只见其挺直了身躯,眼巴巴的凝视着公孙衍,一脸的渴求。
微风卷动燥热的空气拂面而来,鬓发微微浮动。
细微的灰尘中,公孙衍看了看四周进食后开始忙碌的兵士,又笑着转头看了看洛水的方向“衍不太明白,在景大夫的眼中,当今魏国,沦落到何种境地了?”
“赵国挑衅,韩国从亲魏到亲楚,齐国两次出兵皆是大败魏卒,天下公侯无不是看魏王出丑……”
“可现在韩侯就在那,”公孙衍不温不怒,缓缓伸手指去“就在洛水岸边,和魏赵行会盟大典。两次败给齐国又如何?秦国在河西又胜过几次?”
一时间,景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最近几年的时间里公孙鞅总是说魏国大不如前,可经公孙衍这么三言两语,景监又忽然觉得事实好像并非公孙鞅说的那般。
魏国不如从前是肯定,可若说大不如前……景监竟然找不到什么说辞。
有这种情况出现,其实也不是公孙鞅看事的眼光差,而是其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