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想告诉你，师兄，我想，我一直是很敬佩你的……

一直……”

他说着说着，声音如同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忽然就是戛然而止，然后就没有任何下文了。

玉溪看着他一点点一点点变得脆弱，从来没有看到他这般脆弱的表情，他的心里苦涩之情，当真是溢于言表。此刻也唯有攥着他的手，知道等待他们的，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确定了的终点，这样的终点，谈不上美好，此刻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必然。

这种放在眼前的必然，实际上确实是让人感觉到恐慌的。

此刻却没有人想要提及，生怕提及的时候，那意识之中的噩梦，会瞬间成真。

可是，生命流逝的时候，当真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的，这样注定的生命的终点，让人心里更加是恐慌。

缓缓阖上的双目，诉说着躺着的人那般分明的无力。

“师弟！”

托着他的手，感觉到手中的力量分明的衰退，无论是曾经多么辉煌，多么伟大的东西，最后逝去的时候，却是从来都是不拖泥带水的，迅即退去的时候，是比潮水来的时候，还要迅猛上好几分。

他的泪水，如同是断了线的风筝，如果这样的他，能够拯救现在眼前最后一线生机也是被剥夺的人，他倒是愿意这样的泪水长流不息。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事情总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太多。

这世界上，已然发生的事情，也是没有如果。

他看着师弟离开，有些人，他一直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觉得他有多么重要，而他离开的时候，你才真的感觉到他有多么重要。

他真正断气的时候，玉溪这千万年活得当真是像一个无情无义的朽木的人，当真是感觉到了心里那般分明彻骨的痛苦——

有些疼痛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你感觉到它的时候，它实际上痛的要让你失去理智。

他确实是感觉到了那种钻心的疼痛……

大概是真的感觉到了分明的痛苦，于是乎离开的时候，当真是觉得心里也是掏空了一个角落。

然而，这样悲伤的情景他并没有能够看到多久，因为蓝田尊者几乎是在几刻之后，就渐渐消失。

先是从身体的四周开始，慢慢开始消融，最后牵扯到肉体也是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消失了：

“不！师弟！”

虽然是知道他已经离去了，可是连他的整个身体都是变得苍白，都要消弭无形就让玉溪一瞬间如同是当头迎来了一棒一般，真的是难以接受了。

可是，若是凭借这一声呼唤，怕是真的起不到什么效果。对于既定的事实，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他这声凄惨的呼唤声音之中，充当着背景音的，依旧是那些脚步声，细细簌簌的，忘我地前进。即便还是别有目的地刻意压低，然而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眼前的故人已经是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他一个故人在这里黯然神伤。

对着眼前空空荡荡的一片虚无，他当真是有些无奈。

太多的无奈，星星点点地漂浮着，汇聚在心头，汇成心里流淌着的一片无可奈何。

“师弟啊，你怎么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呢？怎么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呢？”

对着空气叹息，这般的事情，平日里的他，的确是做不出来的。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是要清楚，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意义。而若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似乎也是没有任何的必要去做。

他信奉的是，没有什么必要，那为何要去做这件事情呢？

的确，这是一个好问题，可这般让他崩溃的事情，就是一个圣人，也事免不得直接变成俗人。

他没有办法如同天地一般忘我，从来也事不顾其他，他毕竟是没有那样的心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