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是介意的吧，一个人再好，也会有阴暗面。

叶青黎就这样把她美好的，不美好的，甚至可以说是阴暗的一面，就这样袒露在他的面前。

如果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也还好说，可是他们，还算是初期的感情。

没有谁会愿意一开始就让另一个人知道自己的阴暗面的。

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

用心喜欢的人，怎么忍心让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一面呢。

她心里很微妙，一个人的隐私，是自己建立起来的，隔开这个世界的堡垒，这里安存着最本身，也是自己有时候也难以接受的自己。

“……你很难过么？”

西年的话语声音有些低沉，是那种低音中特有的磁性的暗哑。这样的言语中，是分分寸寸的关怀。

难过么？

叶青黎也问自己这句话。

西年似乎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呢，那么她自己问自己，是难过么？

好像不是的。

只是闷闷的。

任何人被窥探了隐私都是这种感觉吧。

坦诚如她，最后摇了摇头。

“……不好受。但不是难过。如果是别人还好些，偏偏是你。克斯又很矛盾，因为如果是别人，我根本不会容忍他知道自己的事情的。”

过去，是一个人独享的。

很多怀揣的东西，就是自己一个人的。这不是自私。

只是手握着一个人独有的对过去的控制权，留给自己一个人回味的余地。

“如果是主神在，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你不想对吧？”

叶青黎算是摸清楚了西年的脾性，包括语气的变化。

这需要时间，而叶青黎本来就是心思通透，敏锐至极之人，这样的进程，会被加速完成罢了。

“唉，没什么的。习惯了就好吧。”

叶青黎目光投向远处，大型的水落钟似乎已经有千百年的历史了。

铁制的金属上隐约渗出些斑驳的微红，大概是铁锈，再次重刷的新鲜色彩，也没有掩去这种岁月带过来的剥蚀。

“抱歉。……我似乎只能这么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私自分享了你的过去。我只能以我的未来相献。”

就算就看不见西年的模样，叶青黎也能够感觉到这种语气里的认真与执着。

他很少这样郑重的吧，她几乎都能够想象到，那种因为过分倾注心力而显得有些冷峻的眉眼。

喜悦的时候，千百人的表现大概都是差不多的。

眼角眉梢的笑意满满地溢了出来。

叶青黎从来不会可以掩埋自己的心性，开心的时候，这一世，更加要肆意地微笑。

人生，短短才多少年，这一刹那，应珍惜。

“按常理来说，我应该更加矜持一些才好的。但我确实很开心。谢谢你了。

我可是会好好记住这句话的。”

遇到合乎心意的人，概率有多低，叶青黎有耳闻。

于是对这样的人的出现，心里不是不感激的。

首先是感激自己，然后是这个人。

“……当真当然好了。”

一般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有语气的，西年似乎在这里也学到了很多。

比起以往，他身上似乎更加有人间的味道了。

沾染着烟火气的神，大抵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