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皱。
燕小六跟了他十三年,从来没见过他这般严肃的神情。
燕小六心里暗自发誓,一定不叫郡丞失望,一定胜利完成任务。
这几日轮岗值守,燕小六担心旁人不当回事,便主动担当,一天三班岗,恨不得每一班都不落下。
只是实在困的不得了,才勉强休息个把时辰,眼睛一睁又要来站岗。
旁人都劝他:“你可休息会儿罢,别到最后赏赐没拿了,先把人给累死了。”
燕小六只憨笑着摇头。
他心里其实自有盘算——这是他在郡丞府站的最后一班岗,一定要善始善终,绝不能叫屋里的人出现什么闪失。
“郡丞啊,请您放心,只要有我在这里守着,就绝不会耽搁您的大事。”
……
一旁观察良久的舞马全不晓得燕小六心中何等执念,他的想法是,别说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就算门口立着千军万马,老子也一定要溜出去。
此刻,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那便是——自己的叹气声燕小六是能听到的……
舞马乐了。难不成他在心里说的话,旁人也能听见。
舞马便在燕小六脑袋里又说了一句:“沙雕,到点了,该上厕所了。”
说话之时,却发现说“沙雕”两字时,燕小六脑袋里泛起一阵回荡。
说至“到”字的时候,回荡便微弱起来。
到了“点”字的时候,回荡全然消失了。
燕小六猛地抬起头,看着另一人说道:“你说啥了?”
“说个屁。”
“放屁。你明明说了,说什么沙,什么雕的,这是啥鸟啊?”
“你今天怎么了,”另一人说道:“是不是刚进屋子里沾了邪气?我早叮嘱你别管闲事的。”
舞马又从燕小六脑袋里窜出去,钻到了另一个守卫的脑袋里,说了一句:“臭沙雕。”
沉识感察,无形波纹回荡,与方才的情形相似。
守卫身子一震,转头向燕小六瞧去,
“臭沙是什么?”
舞马这便明白了。他可以钻在脑袋里与人说话,但对方只能听到前两个字。
燕小六说:“很臭的沙子?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还不是你说的。”
“放屁。”
吵了半天,两个守卫都以为自己耳背了,伸手一掏耳朵,各自掉出一大块儿耳屎。
舞马忽然想到,隋朝人没听过沙雕这个词,自然不知自己在骂他。
作为主营隋唐的历史爱好者,隋唐时期骂人的话,舞马还是查考过一番的。
时下很流行的骂人话应该是“田舍奴”“田舍汉”。也就是骂人家是农夫、土包子。
唐太宗有一次下班回家,就跟长孙皇后骂魏征:“会杀死田舍汉!”意思就是:他妈的,以后有机会一定杀了这土包子农夫。
可惜,舞马此刻说田舍汉,对方只能听到“田舍”二字,毫无杀伤力。
隋唐时还有什么骂人话?
叫花子是三个字,乞索儿三个字,狗鼠辈三个字。通通用不了。
舞马想了又想,忽然想到瞎驴二字,乃是隋唐和尚最爱用的骂词儿,专说人没有道眼,悟性蠢透的。
便在另一个守卫脑袋里说道:“瞎驴,把你爷爷关在这里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