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怒骂道“好大的一张脸。”
纳兰呵呵一笑,不容置否说道“这是实话,或许现在道德林的士子愿意拿着笏板上朝,可在当时,西蜀和东越的士子能眼睁睁看着徐暄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说到这会纳兰顿了一下,一口一碗酒,可能是很长时间不喝酒又或者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原因,这一碗酒下去,轻轻咳嗽了数声,脸上也开始泛着血色,闭着眼睛休息了盏茶功夫,纳兰这才开口说道“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东海骑长鲸,这是你们江湖人要追的道,可在我们这些人眼里的道,无非立功立德立言,要我说不眼热,这绝对是假话。
不过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早在当年的时候,我认识你爹那会,你爹和你娘还没成亲,那会我问你爹什么看好谁能取天下,你爹说看好北齐,后来我才知道他看好的不是北齐,而是因为北齐有谢长亭这个人,而那会,我相中的不是北齐,不是西夏,而是东越,至于西夏,覆灭弹指之间。”
徐江南沉默不语,等着纳兰的下文,可是小船晃晃悠悠,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落在乌篷上,后者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指节轻叩矮桌,然后摇头说道“我相中东越的原因很简单,东越坐拥江南道久之,已经铁板一块,要论富庶和人力,比之北地并不差多少,即便那些年在东越王的手里挥霍了不少,可家底子摆在那里,而且东越处在中原最南,若是北上,并无后顾之忧,这事从江南士子对你爹口诛笔伐了近十年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对东越王的行事虽然失望,可远远达不到绝望的程度,再加上东越王行事昏庸,这样的君主,呵呵,不说徐暄,就连我要想架空夺权,三年足以。
可惜了世事难料,你爹最后受了陈铮的恩情,机缘巧合落户在了西夏,而我却是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能靠近东越王的机会,只是这个机会一直到东越王身死,我都没有等到。”
徐江南知道纳兰天下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人都是这样,往往送上门的都不值钱,且不说后者这样有心气的人,就说自荐和找人引荐,即便事成了,顶天也就是一七品县令,这就是出身寒门的悲哀之处。
纳兰伸手去拿酒壶,斟满酒后说道“那会你爹南下是我唯一的机会,都说机会转瞬即逝,可东越连回光返照都没有,就在世人惊愕的表情中成了西夏的版图,原来你爹的第一选择并不是我,而是李闲秋,因为李闲秋早年名声在外,一篇千字赋在士林里早就激起过千层浪,就连你外祖父唐老爷子对李闲秋也是赞誉有加,不过白云峰上李闲秋锋芒更甚,这才打消了你爹的想法。
然后再是我。”
徐江南开始沉默起来。
纳兰天下端着酒看着,开始有了点难堪表情,不过转而又释然了,仰头一口,接着低头猛然咳嗽起来,再抬头的时候,眼角有些红色,脸上酒态更甚,笑着说道“世人都说我与你爹在青城山下畅谈了一夜。其实那才是大考,春秋大考。幸运的是我斩子度关了。那天夜里,徐暄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去做几年黄门生,我说行,但是最多五年。
你爹犹豫了很久,最后去西蜀的时候才答应了下来。”
徐江南阴着脸说道“为什么是五年?”
纳兰天下嗤笑的看了一眼徐江南,吐了口浊气说道“为什么五年?因为在我眼里,这人啊,最多活到四十,四十年以后,思如朽木,跟死人无二。我得给自己留点余地。”
徐江南没有多想,张口讥讽说道“难道纳兰大学士还不曾过不惑之岁?!”
纳兰天下摇了摇头,感叹说道“过了啊,都快入土十载了,所以说我比不过你爹,徐暄三年灭二国,我花了整整二十年都拿不下北齐,可怜点的说法是二十年都不敢挥军北上。可匹夫尚且有志,我堂堂一个书生,总不能白活四十年吧,所以有机会的时候还是该吾将上下而求索。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