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黑烟,燃起熊熊大火,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云岭的兄弟们,杨老狗只是外强中干,已经不行了。陈氏兄弟和小弟风不求在此策应,大伙快杀上来吧!”
“这、这天杀的淫贼,竟让他跑出来了?!”阿原正惊叹于杨怀的盖世之威,此时见了风不求,直如盛筵中吃出一只苍蝇,恨不得立刻冲下去一脚踹在他脸上。
“你在这儿见过他?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胖胖的小子,和你岁数差不多,有些痴傻,总是不停傻笑?”少年见了风不求也是神色一动,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没、没见过。”阿原被少年突然一问,完全不知所以。而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远处张牙舞爪的风不求,暗自捏了捏手指。
山下的匪寇望见露台上的火光,一时迟疑不定,却很快止住了溃势。无数目光落在杨怀身上,杨怀虽几近虚脱,可真气散掉之后,淤塞的经脉疏通了不少,行动也顺畅了许多,收拾几个张牙舞爪的小贼还不在话下。关键是要震慑住山下群盗,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就在这时,一个庄丁急匆匆跑过来,大叫道“庄、庄主!死牢里的人逃出来了,正在四处纵火。下面的看守也不知哪去了,已经烧成一片了……”
“思阁、思阁怎么样了?”杨怀脸色一沉,怒道“陈乾呢?他在做什么?”
庄丁嗫嚅道“思阁只怕已经烧没了,陈管家……死牢之人就是他们父子放出来的!”
一听思阁焚毁,杨怀心头一颤,脸色瞬间灰白如纸。可在这生死攸关之刻,他不敢显露半点颓势,只是挥挥手道“罢了,封住甬道出口,让他们统统在里面陪葬吧。”
“爹爹!”一直默不作声的楚涵玉突然叫了出来,“阿原,阿原他定不是有意的。爹爹,求你放过他吧……”
“事到如今,你还……”杨怀话说到一半,忽然面色一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落在楚涵玉雪白的素衣上。
“爹,爹爹,你怎么了?”楚涵玉大惊失色,一把抱住摇晃坐倒的杨怀,瞬间泪如雨下。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果然中了圈套,铸下了滔天大错……
也许,当她一出山庄开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一切接近她的人,无论讨好她还是陷害她,都只为了一个目的——仙诀。父亲和陈管家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但楚涵玉始终不肯相信,只为阿原。
不知为何,那一夜将一口真气渡给阿原之后,仿佛半颗心也从此生在了他身上。正是豆蔻花开的年纪,心中有了一人,一路行来内心的甜蜜与忧愁千回百转,早已不能自拔。情之所切,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也曾扪心自问是何缘故,可终究没有答案。
说他是使了手段才让自己如此迷恋,如何肯信?又如何敢信?
更何况,那仙诀,早就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
一边是生她养她十几年的爹爹,一边是牵肠挂肚的心上人,一个浑身瘫痪,山庄上下岌岌可危,一个身陷狱中,生死不知……
肝肠寸断,日夜煎熬,楚涵玉只能将十几年来积累的愤懑和不解化作恨意,才能在父亲和心上人之间找到一个立足点,全心全意地期盼能救阿原出来……
可是,当她怀着决绝之心将药茶递给父亲饮下之后,才终于知道了真相。一切竟都是为了母亲,母亲并没有早逝,而是远在天边,为诞下自己而日夜受苦。虽然印象早已模糊,可在楚涵玉的幻想中,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是温柔的,完美的。就像曾经的父亲一样……
可惜,太晚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和斑白的两鬓,楚涵玉扑到父亲怀里,失声恸哭“爹爹,玉儿错了,玉儿错了!是我害了爹爹,是我害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