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好怜惜的。”又过了老半天,方悬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听上去情绪稳定了不少。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能狠心伤害自己的人可能是真的很苦吧。”
朱羽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些陈年旧疤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在正明派的水牢里待过一段时日,他们为了从我们族人的嘴里套出消息不惜严刑拷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他们也不信。被鞭子抽真的好疼,族人什么胡话都敢说,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到了我身上。”
方悬有些惊讶。
朱羽抬头,如今提起以前的事似乎也没那么艰难了“他说我是五行血脉的关键,所有秘密都在我身上。当时一群人就像看见曙光一样附和他的话,最后,这些正人君子们赏了他们一个痛快死。”
方悬微微皱眉“指认你的那个人是谁?”
朱羽扶额“是我爹吧,记不清了。”
“你娘呢?”
“我娘为了救我不小心死了。”
如今回想起那段时间的往事,就像隔了几辈子一样遥远模糊。
她记得她当时被亲爹推出去挡箭的时候,是很愤恨、很痛心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不怨了呢?
朱羽凝眉,仔细想了半天。
好像……是她被拷打完,奄奄一息快死了的时候,那些人又把她丢进牢里,接着爹就扑上来,哆嗦着手给她喂水,然后她就不恨了。
“为什么不恨了?如果是我我就把他们都千刀万剐。”方悬觉得她是个傻子。
“所以我才说你跟我不一样。”朱羽拍拍他的肩头,“我为什么不恨了,这个说起来复杂,可能是我突然大彻大悟了吧。”
方悬满脸“你哄小孩呢”的表情。
“哈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朱羽捧脸,对他眨眨眼睛,睫毛似蝴蝶飞舞,“不是谁都有坚强的意志的,那种挫磨精神的酷刑没几个人能撑下来,这么一想,我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呸!”方悬说。
“别呸啦,真是的!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不能看太清,放过别人也是放过我自己。”朱羽解下外袍,只穿着单衣慢慢走进泉水里,“要不然,你让我怎么活?”
“你跑水里干嘛。”眼看朱羽越走越远,方悬扬声问道。
“躲个清凉,毕竟我不想再开导小孩了。”朱羽嬉笑着回复他。
方悬又超大声地呸了一声,他往林子里走了几步,也许是越想越想不开吧,他转头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冲进泉水,把朱羽扑进池底。
“你说谁是小孩呢?!”
朱羽理所当然地呛水了,她腰部使力扭转局势把方悬也摁进去,学他呸了一声“谁答应谁就是小孩!”
两个几百岁的修仙者像几岁小孩一样在泉水里打起架来。
不动灵力,纯粹肉搏,难以直视。
沉香上山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白衣哥哥抱着姐姐私藏的酒喝得津津有味,两个人的目光很偶然地碰上了,他惊呆,沉香也惊呆,她听见这个白衣哥哥很没风度地叫了一声,姐姐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冲了出来,那句“你这混账又偷我酒”只说了一半,看见沉香之后,自然而然地卡了壳。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快,沉香甚至还没放下手里的食盒和小半坛女儿红。
“你竟然背着我去外面找男——小姑娘!”白衣哥哥对姐姐叫道。
姐姐按了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沉香啊,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月都不要上来了吗?”
沉香咬着下唇,为难道“姐姐,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才没找你的,你们神仙对日子都没个数,人间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她也没敢问为什么一个半月不见,仙华峰上就多了个奇怪的男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