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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莺歌点了点头,带着一众宫女退出了房间。

傅莺歌走了之后,高宗努力挺了挺身子想要坐起来,苍玺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在高宗后背下面垫了个枕头。

“义儿,义儿到底如何了?”高宗问道。

苍玺不打算瞒着高宗,在他看来,高宗定是看出了端倪才会问他,遂而语气很平缓的说道“老四走了。”

高宗闭了闭眼,眼部松弛的肌肉之下可以看到两行老泪。

“痛、痛苦吗?”高宗含糊不清的问道。

苍玺微愣。

他没料想高宗会问这个问题。

看周义那遍体鳞伤的模样应该是受了不少伤。只是,他该如何跟一位窝在病榻上的老人说,他的儿子生前受了一顿皮鞭,最后还是被火烧死的?

思前想后,苍玺决定不与高宗说实话,“不痛苦,父君安心,他走的很安详。”

高宗点了点头,睁开了双目。他想对稳稳当当的坐起来,但奈何气力太小,始终没能如愿以偿。

“护、护好皇后”,高宗握紧了苍玺的手,与之四目相对说道。

苍玺同样握紧了高宗的手,“父君放心,儿臣一定护好母后。”

高宗笑了笑,那只紧紧与苍玺相握的手没了力气。

苍玺知道,高宗殁了。

在高宗的床榻前趴了很久,苍玺才慢悠悠的起身。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这一月之间,家国统统陷入危机。

不仅如此,他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去。

苍玺的情绪缓了缓才出了乾清宫,傅莺歌在门口一直站着。看到苍玺出来之后急忙迎上去,“圣上——?”

傅莺歌的话还没说完,苍玺打断说道“殁了。”

听到这消息,傅莺歌往后退了两步,多亏夭桃在一旁扶住了傅莺歌。

今天这个结果,傅莺歌早就想到了。只是,真的来临时,傅莺歌还是有些受不住。

苍玺与高宗不是十分亲厚尚且伤心难过,傅莺歌这个被高宗宠到骨子里的女人该如何熬过这一关?

苍玺想着,喉头愈发哽咽。

“敲丧龙钟吧”,良久之后,傅莺歌才说道。她的语气很平缓,平缓到让人察觉不到一点点的悲伤。就好像,死去的这个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与她丝毫不想干的人。

“母后”,苍玺轻声唤了一句。

傅莺歌摆了摆手,不自觉的留下了两行眼泪,“本宫受得住。”

苍玺点了点头,亲自带着人去敲了丧龙钟。

丧龙钟是一口古铜色的大钟,上面雕刻着两条龙。能配敲响这个钟的是那些英明神武的帝王和那些个对朝廷有极大贡献的人。此钟不轻易鸣响,鸣响必是有国丧。这钟二十年前敲过一回。

彼时,苍玺丧父。

苍玺的父亲对朝廷贡献颇多,能受得此钟。

丧龙钟响了九声。每一声,声音都很浑厚。

丧龙钟鸣罢,苍玺靠着柱子站了好久。

如今,春意已经浓厚。宫人们都换上了单薄的衣衫,也就苍玺刚从慈安战场回来还披着个大外袍。原本,苍玺是打算先回玺王府给傅瓷报个平安再进宫的。不料想,红玉在城门口就拦下了他。

让红玉守在城门等苍玺的主意是傅瓷出的。自从苍玺上书说周义殒命,自己不日班师回朝后,周则就已经悄悄地派兵守在了玺王府周围。傅瓷害怕,苍玺一入府门,就被周则的人团团围住。

傅瓷就怕到时候周则玩一个敌国破、谋臣亡,像他这种可共患难不可与共乐的人,傅瓷打心底里防备着。

想到这儿,苍玺揉了揉太阳穴。高宗与周义这一去,苍玺委实还不过劲儿来。守在一旁的侍卫看着苍玺这副模样既不敢上前去劝,也不敢擅自离开。一时之间,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