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女儿养在宫里——傅绰约就是其中之一。
人人都觉得这是一份光宗耀祖的差事,但傅绰约心里却明白。身为皇家女,许多事情不能由衷。
她想像平常人女儿一样,对着父母撒撒娇,跟着兄长捕鱼打鸟,或者与小姊妹一起出去放风筝。而这些,都是她不能做的。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皇女这个身份。
再者,被选入宫的郡主,在亲事这桩事情上都是很难自己做主的。
因为自己是皇后的侄女,所以高宗多多少少会有照拂。
但是,有些世家女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譬如前两年,永安郡主的亲事就是一桩孽缘。
永安郡主是福王周贺颐的女儿。福王犯事后,福王妃自尽,只留下一个小女儿。永安郡主周岑琴长到二八年华时,正逢小部落前来求亲。彼时,承周刚刚经历战乱不久,还在休养生息。在不宜作战的情形下,高宗只能将永安郡主嫁给了部落的王。
然而,那小部落的头头已经年近花甲,而永安郡主却是个正直妙龄少女。
傅绰约叹了口气,眼泪掉的愈发厉害。
当年,傅绰约还是个总角的娃娃。领了圣命要将自己家中的一个女儿养在皇宫。与其说是皇命,倒不如说是傅骞自己的意思。
傅瓷是嫡女,万万不可能养在皇宫。府里就傅绰约与傅青满两个庶出女儿,傅绰约听到后不忍只有三岁的幼妹离开父母,遂而自告奋勇的向傅骞请了命。
傅绰约抹了一把眼泪——她寄好公主何曾轻易掉过眼泪?
傅绰约又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直到整个身体被冻得冰冷才微微抚了抚肩上的雪花进了屋。
金陵偏南,这样的雪实在是罕见,这样冷的天也委实不多。傅绰约方才没有穿大氅,如今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寒意。她靠在炉子边,却觉得这炭火怎么也暖不了她。
傅绰约就这么靠着炉子坐了一宿,直到东方泛白时才浅浅入眠。
傅绰约醒来时,已经是正午。青茗站在床头捧着洗漱用具,桌子旁还站着几个摆菜的丫鬟。傅绰约揉了揉惺忪睡眼,才由青茗服侍着起了床。
用过膳食后,傅绰约又去宋清月的灵堂上了一炷香。
在灵堂里,她看见了宋丞相夫妇。
宋丞相哭的还有几分真切,在一旁的丞相夫人却是妆容精致的一滴眼泪都没掉,眼角甚至还有几分掩盖不住的笑意和不屑,丞相夫人旁边还站着个妇人。那人泪如泉涌却始终不肯出声,生怕招了皇家的忌讳。
看到这儿,傅绰约有点心酸。这位一直默默掉泪的妇人想必该是宋清月的生身母亲。
傅绰约上完香后便借故离开。宋丞相本欲攀谈,但看到她走的如此之急,最终还是作罢。
傅绰约离开了灵堂后,一个人去了太子府的花园。她代表一国之母来慰问太子、安抚丞相,在宋清月头七之前离开委实有几分无礼。
然而,傅青满昨日已经把话说绝。想要会海棠楼同傅青满唠唠嗑,傅绰约觉得不现实。并且,一时半会儿,傅绰约还卖不出这一步。
思索再三过后,傅绰约决定在梅林旁边溜达溜达,权当散心了。
太子府的梅林长势很好,腊月时节就已经开遍枝头。
红梅如血、白梅似雪。恐怕也只有御花园的梅园才能跟这儿媲美。
“这儿倒是被人打理的很好”,傅绰约开口夸赞道。
青茗见傅绰约肯开口说话,十分高兴,忙把昨儿个听说的故事讲给傅绰约听。
“回禀公主,奴婢听说这儿的梅花是太子殿下亲自种的”,青茗说道。
傅绰约微微发愣。印象里,周则不是一个能干这些杂事的人。
“太子亲自种的?”傅绰约问道。
青茗一边点头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