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古铜色的脸一皱,奇怪的说道:“既然如此,主公又何须再忧心此事,有精兵十数万,可征天下!届时成王败寇,一切自是由胜利者说了算的。而在如今,不管如何做,恐怕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陛下金口一开,我们的叛军之名估计很难抹的去。”
刘云说道:“我们是有实力,可你认为黄巾军没有实力吗?泱泱九州,聚众数百万,那是真的百万,不是虚词。你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天下,说白了,就是士族的天下。王允、蔡邕、袁氏等人就是士族的代表,也是人才的代表。”
“若无人才可用,无民心可用,我们还成个屁的事。即便我们可以自己慢慢培养,但这一切至少需要至少数年的时间,到那时候,估计一切早就黄了。很浅显的,没有人才,便没有了人心,又何来精兵强将?”
“你就瞧瞧现在这天下诸侯,成事的都是一方大员,州牧、太守为主,人家这是正统,脑袋上背的就是天下的民心,干再坏人家也信啊,你有什么办法。再瞅瞅黄巾军、白波军、黑山军,以及各地形形色色,杂七杂八的起义军,世人如何称呼他们的?叛军,造反的。我们也一样,都是农民起义,哈哈。”
这个世界,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
汉阳归土于民,实行屯田法,讲人人平底,将士领薪,匠工拿筹,可在这一年多的努力下,影响到的依旧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也就仅限于凉州南部、三辅、益州以北巴蜀之地,和整个九州天下相比,微不足道。
可那些士族阀门,一切依旧,甚至于比以前更残酷。
但他们一出手,效果却是刘云这般努力的数倍,这就是名与上层建筑所带来的区别。
杀王允事小,可对汉阳所带来的影响事大。
这个人他想杀就杀了,一点都无所谓,但这个名,对后期的发展太不利了。
这种人,必须得有一个恰当的,能够让刘云逆转处境的时机去杀,才杀的值。
刘云一点也不想如此的谨小慎微,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士族的世界。
士庶分流,犹如泾渭。
念及这些,就让刘云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段经典台词。
《黑冰》里,王志文坐在铁窗下,对蒋雯丽轻声诉说他的一生,和他眼中的世界。
他说:“人是什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人是直立行走的无毛动物而已。但是在我看来,人就像一封不知道从哪儿发出,又不知道发往何方的电子邮件。就是这些电子邮件,组成了一个复杂的人类世界。”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界,他们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高层的人,能够充分享受物质和精神的供应,然后随着层次的递减,供应就开始减少。最低层次的人通常他们接受的物质能量,只能勉强维持他们的生活。而精神供应,几乎是零。”
“他们习惯把人群分成罪犯和非罪犯,就是所谓的好人和坏人,并且由此衍生出一些高尚、卑鄙之类的概念。但是我告诉你,其实一切都是机会而已。穷乡僻壤的犯罪率低,不意味着那里的人就高尚,因为他们没有选择,没有选择,就不会有痛苦。”
“你知道权利是什么吗?权利决不是一纸公文就能让你荣辱升迁的某个职务,权力也不是让你实现某种人生价值的行为快感,权力的实质,看你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和控制他人,乃至整个社会的精神生活。”
年轻时不想承认,但在今日,刘云将这一个一个字,放在眼前的社会,是那么的清晰。
士族门阀所拥有的权利,就是在这片蓝天下,最大程度的影响和控制着整个社会的精神,而且是深入骨髓的。
他是出云山上的草寇,即便他麾下精兵强将如云,在这片天下,也依旧抹杀不掉他这个出身,除非有朝一日,他成为那个制定规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