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鸢睁开眼,重华就坐在身边,看到苏北鸢醒了,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担忧的问道“好点了吗?”
苏北鸢动了动身子,身上的铠甲还未脱去,难掩身上的血腥气,她声音极低“我没事,谢谢你,我拖后腿了。”
重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的臂甲冷硬,两人盔甲碰撞,发出金属的碰撞声“你从来没有拖过后腿,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勇敢,最聪明的人,男子也比不上你。”
苏北鸢呆坐着,嘴唇青紫发抖,她琥珀色的眸中是恐惧,她摇了摇头“我不坚强,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死人,我害怕的要死,但是我不能停。”
她满脑子都是尸山血海的场面,断肢遍地,血流千里,士兵哀嚎着倒下,战马嘶鸣着狂奔。
重华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数十万人战死沙场,连自己一个杀人无数的人看了都觉得不舒服,更别提苏北鸢了。他想安慰她,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伤亡多少人?”苏北鸢抱着头,屈膝坐在榻上轻声问道。
“还未统计出来,但也得有七八万之多。”重华犹豫着说道。
“地方呢?”苏北鸢依旧轻声问道。
“比我们惨烈的多,他们被突袭包抄,死伤近十三余万。”
重华等着她,苏北鸢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夜云倾找到了吗?”
重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看身后。”
苏北鸢转过头,看到了一把长戟横在架子上,下面架着淬灭。她哆嗦了一下,但是又立马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她平复了良久,说道“他还可能活着吗?”
重华的回答模棱两可“若是他死了,他们大概没必要带一具尸体回去吧。”
苏北鸢点了点头,她苍白无力的笑了一下“也对,他们带一具尸体也没有什么用。”又像是安慰自己道“他们就是想用夜云倾威胁我们,不过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行。”
苏北鸢艰难的站起身,身上的铁甲显得格外的沉重,她解开盔甲,盔甲掉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铁甲上沾满暗红色的干透的血液。
想起战场上,同达翰尔视线交织的瞬间,她知道朔北也参战,想要借此一战获得好处,她也知道达翰尔是为了朔北,她都知道,可是亲眼看到他,刀剑相向的时候,还是不是滋味,他们也曾算过朋友吧。
苏北鸢走出去,营帐外来来回回的士兵似是模糊了身影,苏北鸢站在帐外,愣怔了许久,终于想起想要做什么。她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平津侯的账内。
秦震宽的大腿被砍了一刀,军医已经帮他包扎过了,见到苏北鸢进来,他想要站起身。
苏北鸢摆了摆手,坐在他对面,问道“侯爷,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平津侯道“郡主,王爷被西戎人带走了,我们派追兵过去,又追了一大段路,剿灭了一队人,他们现在已经弃了大营,但是王爷还在他们手上,怕是想拿王爷做筹码。”
苏北鸢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问道“朔北呢,朔北有退兵的意思吗?”
平津侯摇了摇头,说道“尚且不知,但是只知道朔北跟西戎分离了,退居浒平原,不知是不是打算退兵,我总觉得他们还会偷袭,达翰尔新继位,我们不了解他的脾气秉性。”
苏北鸢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桌面。
“郡主有什么想法吗?”
苏北鸢思索良久,开口道“既然朔北已经跟西戎分离,说明朔北此战也是伤亡惨重,达翰尔不退兵,也是为了看看局势,王爷被带走了,他还想看看我们还有没有一战之力,若是没有,便再参入战局罢了。”
苏北鸢深吸一口气“既然他摇摆不定,就说明他并不是格外坚定的要跟我们死磕,说不定我们去游说达翰尔,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