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鸢终于知道,少年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不然当看清真相的时候,会毫不留情的将想象撕的粉碎。
重华站在亭子里,胸口似有雷霆万钧,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像是他人生中的一场烟花,刹那芳华引人追索,可却一闪而逝。他嫉妒夜云倾,嫉妒的发狂,父亲的爱,往生阁,甚至唯一给自己生命里添过色彩的人也是他的。
白蓉蓉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看着重华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语塞。
“主子又何必将这些都告诉郡主呢,郡主不知道,不是也挺好。”
重华叹息一声“我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像我这样的人,终生只能仰望她,我一刻都没有拥有过她,却感觉失去了她千万次。”
白蓉蓉低着头,空中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掀起地上的泥尘。
“这世上很多事注定只能浅尝辄止,只要得到就一样百爪挠心痛的不差分毫,情爱更是如此。”
“弹一曲吧”重华失魂落魄的开口。
白蓉蓉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敢,她抱起身边的琵琶,素手一拨,琵琶珠玉落地般的声音响彻空中。
重华记得,同样是这样一个昏暗的午后,天空阴云密布,低低的覆在往生阁上空,空气潮湿闷热的令人窒息。他在父亲的严酷训练下,身心俱疲的回到屋子里,他刚想躺下歇歇,母亲身边的姑姑便跑进他的屋子,哭喊着。
“公子,公子你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怕是不行了。”
他惊恐的跑向门外,跑向母亲住的院子,可不知为什么,那条路如同无尽的深渊一般怎么都跑不到尽头。他挣扎着,嘶吼着,雷声轰然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
他终于跑到了那处偏僻的院子,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被撕裂,他急促的喘息着,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
他走向门卫看守的门口,守卫却说“公子,没有阁主的允许,你不能进去。”
他挣扎着,哀求着,可守卫始终面色如铁,无论他怎么做,都只是他扔在土里,周围腾起的灰尘呛进他的口鼻。
他忍受着身上的痛楚,爬起来转身跑向父亲所在的地方。终于大雨倾盆而下,急促的雨点拍在他的脸上睁不开眼,每一步都踩在泥泞里,他不敢摔倒,他怕摔倒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他不停的奔跑,纵使每一步都极度痛苦。
浑身上下都是泥水,头发上的水不停淌在脸上,他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跪在父亲的门前,头狠狠的磕在地砖上,不断祈求父亲,求他去看一眼母亲。外面雷声轰鸣,终于那块象征通行的令牌被扔在他面前积洼的小水坑。他如获大赦般捡起令牌,千恩万谢的磕了个头,跑回到母亲的院子。门卫看了一眼令牌,终于放他回去,他冲进屋子里。
屋里安静的可怕,他满身污泥,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滴下来,在脚下汇成一条小小的水流。他一脚一个泥印走进母亲休息的内阁。香炉里的香安静的烧着,一缕乳白色的细烟曲折而上散到空气里,母亲安静的躺在床上,像一朵轻盈的羽绒。
他开口唤了一句“母亲。”
母亲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应他,迎接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站在那里,不敢走过去,他害怕现在心里想的事都是真的。
他站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母亲的面容平和,只是更加苍白孱弱,但依旧美丽动人。他伸出手,握住母亲覆在被褥上的手。手上传来僵硬的触感和冰冷的温度将他鼓起的勇气击的粉碎。
冰冷的刺痛感传遍四肢百骸,胸口像被刺了无数刀,他想吼叫想大哭,可他的喉咙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绝望感漫过他的头顶,他如同溺水的行人,连呼吸都刺痛,他缓缓的跪了下去。
常年跟着母亲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