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您要说什么,下官心里清楚。”
温体仁一开口,就把周延儒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周延儒眉头一皱,眯着眼看他,“温相,你真的明白?”
“没错。”
“你明白,可是我不明白。”周延儒深吸口气,闪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逼视,毕竟他的官职还在温体仁之上。
眼见如此,温相爷不气不恼,笑容间还带着几分歉意,“首辅大人,其实今日下官这些话,也是急中生智,咱们今天干什么来的,你我都清楚,所以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万岁爷今天摆明了就是在等着咱们两个到这来,而且这个钱你相信吗,如果我不说四百的话,只怕咱们要拿出来得更多。”
“哦?”
周延儒想了想,瞬间了然,皇帝圣旨写得二百,而且他今天这么敲竹杠,一旦得手不多说,没有一千他的面子往哪放?
想到这里,周延儒反而有点感激温体仁了,内阁少四百银子虽然难了点,倒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要是一次拿走一千,那就要命了。
周延儒眉目间的变化,温体仁看在眼里,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声,“周相,其实这件事想一想倒也没什么,只是下官这里有一个章程想说给您听。”
“温相请讲。”周延儒说着,放慢了脚步。
温体仁道“四百两银子,下官看不如从内阁支出二百,余下的你我各出五十,最后那一百,要内阁所有人众筹。”
“哦?”
周延儒挑了挑眉毛,“温相这样安排,果然巧妙,如此一来,内阁不至于捉襟见肘,钱又如数交给了陛下,最重要这些都是大家凑上来的,又不至于授人以柄,对吗?”
“首辅大人聪慧。”
温体仁说着,冲他略欠一身,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语气忽然沉重了许多,“不过下官还要提醒首辅大人,这个办法,只能在内阁当中使用,余下其他的衙门口,他们则么做,会不会相应咱们,钱又从什么地方出,您可万万不要开口,下官也是一样,虽然其他衙门中有很多都是你我的门生故吏,但还是保命要紧。”
最后四个字,温体仁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周延儒也不是笨蛋,他顿时明白过来,这老东西果然奸猾,他这是在担心皇帝再下一钩。
朝廷上下,其实只要内阁认筹了,其他衙门,包括地方上几乎不会有人再抗拒、说三道四的,但二百银子,对于任何一个衙门都不算是小数目。
大明规制,正一品大员每月的俸禄不过八十七石,一年下来也就是一千四十四石,这些钱就是他们一年的所有明面进项。
哪个当官的不是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只要不贪财的,就几乎对没有可能一次性掏出二百银子。
所以到时候任何一个官府、衙门,只要把钱交上来,皇帝一定会追查来源,或者就算是把他们的日常用度在户部扣下,只要还能正常办公,只要人员没有裁减,官员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那这里面就存在问题!
到时候皇帝可是一打一个准!
他么的,皇帝好深的道行!
周延儒越想越可怕,甚至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今天亏了是和温体仁一同来的,要不然只怕自己就着道了。
无形之间,自己竟然欠了他一个人情……
周延儒和温体仁的人情往来,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朱由检这边倒是开始期待着明天一早,朝廷上的风向又会刮向哪一边。
这就是朝政啊!
躺在御书房中,朱由检尽量把自己放空,王承恩瞧出他心里的一抹清固,悄悄坐在月门外,不去打扰他。
这一夜,主动不会平凡,周延儒和温体仁回家之后,赶忙着敛吧起音量来,虽然他们二人各自认筹了一百。
但身为老油条,他们都对拿出什么样的银子,动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