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中的杀伐持续了整整一夜,一片鲜血残垣里,朝暮殿与昭瑜殿在这片战火之中还算保存得较为完好。
当宁非烟回到寝殿时,殿外花园小道里的满地遗尸都被皇城里的魔军们清扫干净,依稀可见房梁门柱上的一些打斗厮杀痕迹与花叶间淋洒的风干血迹。
朝阳初升,晓光浮云,为魔都皇城镀上一层晕霭的浅辉,恍如隔世。
宁非烟在殿中寻了一圈,未见着温含薇等人的身影,心说这几个受了伤的太玄弟子怕是给那位少宗主藏得极好,一番大战下来,竟也未暴露了丝毫气息痕迹。
只可惜,如今魔君归城,藏得再好怕是也难以瞒过魔君那双毒辣的眼睛。
殿外烽火渐熄,宁非烟在偏殿小院的一处葡萄藤架下找到了那两位小姑奶奶。
一地空坛,满院酒气。
瞧着架势,怕不是喝了小半夜。
苏靖一手撑额而坐,瞧那模样似是醉得不轻,双眸紧闭隐含痛苦地捏捏眉心,喝得小脸煞白煞白。
她对面那位坐如千年古树的尹大姑娘,身下酒坛子堆得极多,面上却是不见丝毫醉态,目光比往日更加清明。
她一手持着空杯,手臂懒懒搭在藤椅上看着东方初晓的光辉,眼底映出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灰色苍穹。
许是感知到了宁非烟的气息靠近,尹白霜目光自天边收回,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放下酒杯:“看来你们魔界也没有多少太平日子可过,我这才混入魔界几日,连皇城都叫人给破了去。”
宁非烟直接开门见山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尹白霜漫不经心道:“好消息。”
“皇城损毁大半,魔君婚期怕是得推延些时日了。”
尹白霜颔首道:“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听闻魔界首河古秘法藏有三万,我亦是觉得小尸魔在短短十几日内难以找出界门之所在,如今婚期推延,倒也不错。”
捏着眉心的苏靖缓缓放下手来,睁眸看向宁非烟:“司尘为何没有回来?”
宁非烟道:“这就是另外一个坏消息了,魔都毁成这般程度,大半都出于与他的杰作,魔君盛怒之下,将他压入幽牢之中,看着架势,怕是不到婚期之日,不会放出来了。”
所以也就是说,拖延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苏靖眼中醉意退散,眸光冷极,却未说话。
尹白霜嗤笑一声,瞧其模样竟还有些幸灾乐祸:“真是小瞧这小尸魔了,他竟有这般大的本事将魔君的皇城都城闹得如此,不过却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魔君软塌哪有那幽牢睡得舒服。”
宁非烟大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尹大姑娘说得真真有道理极了。”
安静陪同尹白霜喝了一夜酒的苏靖这时不知为何突然发作,声音冷冷:“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
“苏靖姑娘别这么大火气,妾身将消息带回来不就是同大家一起商议解决对策的吗?”
苏靖目光冷如寒锋,清冽的嗓音里含着滚烫的血气:“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发火了。”
宁非烟两只眼睛齐眨,笑而不语。
尹白霜两手空空地摊了摊,道:“我只负责出棋子,至于其他,那是你们该头疼的。”
不过现实却是即便她不想管,麻烦事也还是会找上门来的。
一名魔族内官穿花过苑而来,执魔君手令,召苏靖与尹白霜二人入长秋殿面见君上,不得有误。
苏靖、尹白霜听闻此言并未露怯惊慌,皆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好定力的模样。
宁非烟没想到战后多事之秋,魔君竟还有闲工夫来找这两个女人的麻烦,一时之间也难以臆测魔君是作何想法。
压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