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下子没了所有的生机。
她……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
说她其实是一个舍弃了王座的魔君,甘愿折了双翼,焚了故乡,也要为他完成天下大同的梦?
可那又能怎样?
魔君不死。
如何大同?
她本就是那个大同里,让人觉得最可怕的异类!
君喜我则喜,君憎我则憎。
我与君同心,愿君不为我异。
原来此愿……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惨然一笑,慢慢跪伏了下去。
那名老僧面色忌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道:“此魔不辩,剑主以为……”
“镇魔塔。”他淡淡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黑漆漆的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苍白的唇冷冷启道:“长凡大师以为如何?”
长凡大师色有意动,但随即又是轻轻皱起稀疏的白眉:“镇魔塔乃是帝尊御赐神物,凡是投身入塔的妖魔的确可消魔性,万世不出。可……此魔毕竟作恶多端,身份特殊,贫僧以为,还是以除后患得好。”
“作恶多端?”他冷笑一声,指尖拂过自己的心口,淡声道:“她虽为魔君,但毕竟与我有着师徒这份关系,既然大师认为她是作恶多端的魔,那我亦是有着不可逃脱的干系。”
他慢慢转过身去,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那好,我便以身作则,愿受地火焚身之痛百年,再受魔狱苦寒百年,昆仑之巅镇心百年,以偿恶行,不知这样,此魔的后患能否叛得公正些,还是交给镇魔塔来裁决如何?”
长凡大师被他口中那一声声神明难熬的酷刑苦罚骇得是魂不附体,那还敢说不行,忙喏喏点头:“剑主大义,一切皆从剑主尊命好了。”
此时的长风忽然刮得寒猛了几分,掀动起他身上的御寒黑氅。
他手掌压在心口上,面色不好地低咳了两声,将吹得松垮的大氅拢了拢,这么一个修长高挑的人,忽然就多出了几分病恹恹的味道。
他说:“那便就这样吧。”
阿娆肩头一颤,将身体压得更低。
就当他正要取出镇魔塔的时候,来自蓬莱岛的一名古老仙人忽然开口说道:“剑主大人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他取物的动作一顿,安静地看向那名仙人。
那名须发洁白,仙风道骨的老仙人目光遗憾地看了一眼阿娆,道:“当年剑主身临蓬莱,与其弟子共过蓬莱试炼,取走我蓬莱圣物,琉璃净瞳。
实话说,当年琉璃净瞳竟然真自愿被您弟子炼化如体,化作双眼看尽人世,令我十分惊叹。
可剑主那日也应了我蓬莱一事,此女若是心思澄澈,可令我蓬莱圣物清明流芳百世,这双眼睛便可赠她,可若此女一旦堕入魔道,我们也断不会容许让琉璃净瞳染上一丝污秽。”
他语气一顿,眼底透过几分淡淡不忍,但还是继续说道:“虽说赠人之物再无收回之礼,可琉璃净瞳是蓬莱的圣物,我只好厚颜……”
“您不必多言。”他有些疲倦般地抬首捏了捏眉心,指尖没有什么血色,冷白冷白的,说话声也是渐而无力:“约定如此,何来厚颜之说。”
长夜行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