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王安石高喊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口号、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力推行变法的时候,大宋的积弊不一定彻底清除,持有不同意见的人却肯定很容易被定位为“异己”。
对于干大事的人来说,事情能不能干成先不考虑,异己是一定要排除的。
当斗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不管变法派还是守旧派都会这么想。
朝中这样来回斗个几十年,北宋还是会成了南宋。
至于他堂哥和张方平他们这些立场不够鲜明的家伙,在这期间处境就十分尴尬了。
要是他们没法在变法开始之前掌握足够大的话语权,那么他们要么是被彻底边缘化,从此什么事都别想插嘴;要么是变法派当权时被搞一轮、守旧派当权时再被搞一轮,最后被搞得欲仙欲死,只留那么一小口气在喘。
比如像他堂哥这样,一手好文章风靡大宋,太后皇帝都对他的诗赋喜爱有加,偏偏这大好的事业路线硬是走成了“黄州惠州儋州”。
拳头才是硬道理。
无知真是幸福啊。
苏辂把小手背到身后,唉声叹气地跟着他爹踱步回家。要是他的第一个十年计划失败了,他们家倾家荡产购置的开封宅子就该被人一把火烧了,他们家的损失得多么巨大!
等他堂哥的同年册出来了,他要拿过来好好瞅瞅上头有没有什么好苗子!
只要锄头挥得勤,没有撬不动的墙头!
最好能把他们搞去蜀中待几年,只要他们去过蜀中,四舍五入就是他们蜀人了!
只是具体该如何操作,苏辂还没想好。
他又不是皇帝亲儿子,很多事不好办。
苏辂一脸愁容地回到家,成功收获来自亲娘的关心以及来自芸娘的关心。
苏辂自是不会提那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未来”,他只说先生们讲课特别难,还特别爱提问他,他太难过了,要多吃点好吃的才能活过来!
芸娘便去给他做好吃的。
苏母摸着他的脑袋宽慰“你还小,不会很正常,不想学咱就不学了。”
苏辂听了直叹气。
他娘这么纵着他,他还只是一般般咸鱼、一般般废物,说明他的自制力算是很不错了!
苏辂第二天勤勤恳恳地去上学,到了宫门果然有赵仲鍼派来接他的年轻太监在那候着。
年轻太监今年约莫二十出头,长相周正,身姿不凡,若非身着太监衣饰,苏辂都以为他是守门的了。
苏辂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监笑应“小的李宪。”
苏辂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发现没听过这个名字。
每个时代都会有无数能人异士,其中能真正被人记住的寥寥无几,苏辂也没有在意。他随意地与李宪闲聊了一路,很快便来到资善堂前。
苏辂与李宪道了谢,入内与赵仲鍼会合。
资善堂里头却不止赵仲鍼一个人,还有个十八九岁的妙龄少女。
少女身边放着个食盒,正坐在赵仲鍼身边与他说话“娘娘听说你们课余会用些茶点,所以叫人做了给你送来,我半路遇上了便抢了这差使。”她颇为感慨地打量着赵仲鍼,“我许久没见你了,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听了少女这番话,苏辂一下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眼下能在宫中行走自如、还这么和赵仲鍼说话的,怕是某位公主无疑了!
果然,赵仲鍼乖乖道谢“多谢姑姑。”
来的正是备受赵祯与曹皇后宠爱的福康公主,她闻言抬手笑眯眯地摸了把赵仲鍼脑袋。
等余光瞧见苏辂来了,福康公主立刻收回手,摆出端庄贤淑的模样招呼道“你就是我们家鍼儿的同窗吧?来,尝尝御膳房新做的糕点。”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