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村里也有一年多了,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碰到问起家乡的人,这让他不可思议。
做道场时间可长可短,富有的人家可以做七七四十九天,短的至少三天,这年月能做三天的也相当不错了。太凡做道场的人家,一般不收回供品,大家认为这些供品都是鬼吃剩下的,要抛弃到村口,净心要过来全部留给曾小眼,这三天曾小眼有口福,天天吃饱喝足。道场一过,曾小眼也要告辞了,临别时净心向他要了家里的通信地址,借口说有亲戚在土坑村,想写个信问候一下。
曾小眼才明白原来师太有亲戚地村里,难道曾守德就是她的亲戚?可她没说,他也不好相问。他对净心师太感激涕零,口口声声称她为活菩萨,随后将通讯地址详细告诉她。
这几天净心一直在纠结此事。从曾小眼那里得知家乡的通讯地址后,要不要给老家写封信?她犹豫不决,后来想想还是写吧,母亲下落不明,她急于想知道,就瞒着师父写了一封信,碰到干妈来庵里时,叫干妈帮她寄出去。如果老家真的有人来接她,她怎么办呢?师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倘若自己一走了之,如何对得起她老人家?不走又如何找到母亲和姐姐呢?思前想后,这几天她茶饭不思,睡不好觉。
净心站在庭院中,抬头望着天空,一群大雁在天上行行飞过,声声作歌。雁行,有的排成“一”字,有的排成“人”字,见过的飞鸟中会排队的只有雁,雁过留声,雁声是朗朗清声,伴随着霜和晨月。
“净心,起得怎么早?”清心师太过来问。
“我在这里看天空的飞雁。”净心回答。
“那你陪师父走走吧。”两人向后院走去。后院幽静清冷。
“净心,师父刚才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三日内将有亲人接你回家,你有何打算?”
“真的吗?“净心惊喜地问,随后低着头说”说实话,我舍不得师父,又想知道母亲的下落,故瞒着师父写了信,我也不知道老家的人收到否?师父,我错了,不该瞒着您。”她将偶遇曾小眼的事全盘向师父说出。
“你我相聚一场也是缘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为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写信回家乡,人之常情,用不着自责。现如今是xx党坐天下,他们信仰的是马克思主义,反对信道等迷信活动,这庵堂十年后将会有一场浩劫,我是担心你的出路,你同家里人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如能找到你的家人,我就放心了。好在政府提倡出家人还俗回家,你年纪轻轻的,刚刚是时候。”清心师太轻轻拍拍净心的背对她说。
“师父,那您跟我一块走啊,我会伺候您一辈子。”净心真诚地说。
“我知道你是一片真心,可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道家弟子,必须跟庵堂共存亡,如果你有心,能回来看看师父,为师就满足了。”
“师父…”净心难过地叫着。
“好了,好了,你准备一下吧。”清心师太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