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芳的出现,一下子打开曾守德尘封多年的往事。民国晚期,x西山区天灾人祸频发,匪患、干旱使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连续干旱二年了,庄稼颗粒无收,人们靠吃树皮、野菜勉强得以生存。灾年多匪乱,国民党的腐败无能,更使土匪们明目张胆,x西山区出现三四股土匪,他们划分地盘,互相呼应,十坑村属于以陈福梅为首的土匪势力范围内,陈福梅参加过军阀混战,军阀们自私自利,变化无常的战争,让他得出了一个“有枪就是王”的道理,因陈福梅生性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履犯军纪,气得连长扬言要枪毙他,陈福梅就先下手为强,乘深夜偷袭连部,抢走两支手枪后逃之夭夭。逃回老家后他就拉起队伍干土匪营生,当土匪能活命,就这一想法,从者颇众。陈福梅长得五大三粗的,头大如斗,正应了一句老话长蠢矮鬼大头圆。陈福梅善于用计谋,不蛮干,纵横十多年未曾失过手,在下属中威信极高,善使双枪且枪法如神,一次跟剿匪的国民党保安团隔山相遇,阵福梅说“我一枪击毙对方旗手。”两山相隔至少一千米之外,要击毙一个移动的人谈何容易,成功率几乎为零,手下没有人相信,陈福梅从一个土匪手里拿来一支步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对方旗手应声倒地,手下欢声雷动,齐呼“大哥真神人也。”因而,x西一带的土匪都忌惮他,逐成盟主之势,这使陈福梅越发猖狂,勒令每个村按时缴纳保护费,否则抢掠烧杀,或绑架人质,搞得人心慌慌,小孩子一听说陈福梅来了,就不敢再啼哭。实在活不下去了,有些村民就开始离家闯“下三府”,“下三府”当时泛指杭嘉湖一带。
曾老法早已动起闯“下三府”的念头,他只顾虑光他一家去恐怕势单力薄不好立足,最好动员亲属一块儿去,我想到了堂弟曾老根。
晚饭后,曾老法就走到隔壁曾老根家里。曾老法的父亲跟曾老根父亲是亲兄弟,同住在一个四合院里。
“哥,有事?坐。”曾老根正坐在饭桌旁抽着旱烟,看见曾老法进来就起来让座。农村的习惯是成家后的汉子们聊天都去村口,大伙们说三道四,说荤说素,没有婆姨在身边,可以毫无顾忌,说者有劲,听者高兴,一般不会上家里来,即使亲兄弟也是如此,上家来一准是有事儿的。
“你也来一管吧。”曾老根装上烟丝将烟竹筒递给他。
“不用了,这几天老是咳嗽。来,二弟,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二弟,这日子过得不生不死的,何时是个头啊?我听人家说,‘下三府’人少地多,土地随便开荒耕种,我们这里人多地少,碰到天灾,这能叫日子吗?简直是人间地狱,我准备去闯一下,可光一家去拍吃亏,你有没有打算去?”曾老法开门见山地说。
曾老根抬头看看正在洗碗的婆娘,没有吭声,曾老法知道二弟怕老婆,家里大小事听凭她做主,所以上家来说事,目的也是说给二弟婆娘听。
二弟婆娘的娘家是有背景的,她在家排行老二,大哥是大地主,三弟在国军里当师长,小妹南京女子学校毕业,嫁了一个当大官的弟弟,这放在以前可是豪门了,可现在到处在打仗,时局动荡,顾得了谁呢?天下究竟怎样,谁也说不准。
“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有老人在不好远行啊,我公公都七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怎经得起奔波呢?况且,小姑还没有出嫁,婆婆又不在了,长嫂如母啊,大伯,你说呢?”
曾老法觉得二弟婆娘说得在理,一时无话可说。
“大哥,要不这样,你如果想去就先去,等你立足稳了,来信给我,我们就去同你相聚。”曾老根为了缓下气氛说。
“那只好如此。”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呢?我们送你。”曾老根问。
“我会告诉你的。”曾老法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