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了这里,每个人都有的这一天,而他的这一天除了巨大的失落便是深深的懊悔和遗憾。
他错的太过,无法原谅。
“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我死后,对阎家的人和事做一个安排。”
阎伯用尽所有力气开口说话,似乎所有残余的生命力都凝聚在了这一刻。
“我一生,醉心作画,过的也算风光富贵,自问德行尚佳,却做过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我对此懊悔半生。因为后继无人,我过继了阎聪,繁衍至今已是枝繁叶茂,葱茏蔽日,对于这些子孙后辈,我只问大度、慷慨,不曾对不起任何人。如今我老了,再护不住你们了,你们以后要自己立起门户,好好过日子,兄弟之间多多帮衬。”
几兄弟闻言就要跪下来哭喊,被阎伯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艰难地喘了一口粗气道,“让我说完,我怕我一停下来就再也说不完了。”
他颤巍巍地抬手指了指江川和赵同霄,“两位都是我的好友、后辈,亦是朝廷重臣,今日就由他们来见证我的遗言。”
江川和赵同霄齐齐抬手行了一礼,“我们定会公平见证,实事求是。”
阎伯回了一礼,“多谢。”
阎伯又转向族长,“劳烦族长帮我记录。”
下人早已备好笔墨,一声令下便送了上来,族长颔首应下。
阎伯娓娓道来,“我阎氏一族第六十三代孙阎昌,今日立下遗嘱,将我名下所有铺面、田地、山林、房产、金银瓷器、名画古籍全部赠予竹兰冬坊伏荏苒,剩余白银五千两、黄金七百两平分给阎氏五房,这间宅邸折算白银两千两有余,也由五房自行分配。”
话音落,顿时一片哗然,整个阎家都躁动了起来。
“祖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把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了……外人?”
“那个伏什么的是谁,您是不是老糊涂了?”
阎老大和阎老五立马闹了起来,其他阎家人都跟着吵起来,整个大厅顿时一片喧哗。
只有阎老三安静地站在一边没开口,紧绷着一张脸不知想什么。
他好像知道那个伏……荏苒是谁,弗公子来的那天,好像叫过身边的女子‘荏染’。
是他引狼入室的。
阎家人吵成一片,族长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安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的礼教仪态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阎老五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了谁还管什么仪态。我们才是阎伯的子孙,这些财产本就应该属于我们。”
赵同霄威严地勾起嘴角,“子孙又如何,这些都是阎伯穷尽一生赚下的家业,你们是出了力还是帮了忙!阎伯自己的东西,他愿意给谁便给谁。”
“凭什么,我们劳心劳力的照顾阎伯,尽心尽力地孝敬他,到头来却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阎老五说话直白,阎伯听着心中一阵揪疼,他当做后嗣庇佑培养的子孙,到头来不过是为了他的产业罢了。
想到自己淹死亲生女儿过继来的子孙,心中突然升起一抹天道好轮回的悲哀来。
这是他的报应,报应。
“我已经给了你们安身立命的银钱,我不可能护佑你们一辈子,你们终究要靠自己。我能给你们的就这么多,你们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只想说对你们我问心无愧。反正死后我也是要下地狱的人,也不在意你们如何想我了。”
阎伯说完这些话就想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眼皮耷拉地都快闭上了。
江川听着他的话,心头升起一抹悲伤,起身道,“国法有言,个人财产可自由决定由谁人继承,阎伯愿意把财产给谁,给多少,哪些东西给哪些东西不给,都是他的自由,你们即便是儿孙也没有干预的权利。”
江川作为府尹,此言代表了国家律法,阎家人心里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