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不会再去蒙古,陈沐在回关内后想了很久,他是想去的。
尤其当想起俺答在道别时那么期待的眼神,陈沐觉得他该去。
从塞外回还,向王崇古交付成果后,陈沐回到其在宣府的宅邸,满心轻松地从地砖里扣出七封书信,付之一炬。
如果他没回来,因为这七封信,会死很多人。
朝廷又围绕着是否开边市,进入漫长的扯皮当中,一如庚戌之变时的情景。
一样的事,没有那一边说的就是错的,实际上都是为明朝今后的发展好,但不论哪一个小环节没有处理好,都会在今后酿成大错。
高拱曾在朝堂上这样说过对把汉那吉之事处理起来一定要方略得当,如果轻易地接受他的条件,那么则是对他示弱,将对明朝不利,这是不可取的。但是如果贸然杀了他,则断绝了蒙古诸部归附的念想,而且白白增加他们的怨恨。这也不可取。
而在俺答封贡、开边市的事上,高拱则是如此说的蒙古自从三十年前遣使求贡以来,求封之心已久,但是当时没有人正视这件事,所以处置不善,致使这三十年来边患一直没有停止。
隆庆朝自皇帝以下,阁臣之中,对嘉靖年间明蒙战争均有极为深刻的认识,如果说三十年前是热血激荡之下做出战争的决定,那么现在他们都足够理智。
除王崇古之外,都给事中章甫端、张国彦,给事中宋应昌、张思忠、纪大纲亦各自上疏,与王崇古的八议互有异同。
这都跟陈沐没什么关系,出塞一趟,宣府的将士把他传得像个神仙,但显然他还需要吃喝,北方的天气太冷,除了裹着厚厚的棉衣裘袍视察诸卫外,陈沐最多的时间都在屋里烧着旺盛炉火学习过去关于北边的事情。
当然也断不了学习邸报,邸报是能让他最快知晓北京朝议结果的方式。
除此之外,陈将军忙着捏煤球,反正匠人闲着,打了个蜂窝煤模子,拿黄泥、煤灰、水,混着做煤球,烧着比煤块好,而且宣大这边最不缺的就是煤,这玩意儿在万全可以形成一个产业。
在年前的一个多月里,陈沐想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古代北方人多。
因为冬天的北方别说人了,马都不愿意出厩,这季节太漫长了,漫长到人除了多子多福没啥别的能干的。
宣府左近的军器局工地没人干活,万全诸卫原定复杂的日常操练根本无法完成,只能由同属将官带其部下拉练,经常跑步,但就连跑步都无法达到陈沐的要求。
因为他们吃不饱,不足以维持大消耗的操练。
宣府卫军人数不多,平日里喂鸡种菜尚可饱腹,但到了冬季伙食大幅下降,他们不像南洋卫那么奢侈,喂猪养鸡自己吃。他们喂鸡是为了年末卖出去,换来面吃。
冬季是有菜的,但太贵了,陈沐吃得起,军队吃不起。
其实花样很多,最便宜的腌菜与干菜;稍贵些的有窖藏菜,即通过窖藏、沙藏、冷藏、混果、蜡封、密封等手段,比方说贮藏梨时混贮萝卜,入冬都不坏。
除此之外还有温泉地带制成的大棚菜、像蕴火、温谷的反季菜,这些东西都是达官贵人在冬季餐桌上的美食,寻常百姓很难享受。
他们只有腌菜与干菜,偶尔能吃点大白菜,没有足够食物,陈沐一时半会也弄不出这么多,这就意味着今年冬季只能半荒废状态过去。
这种情况将要持续到隆庆五年正月末才稍有好转,所以陈沐又干了件倍儿牛逼的事。
他给皇帝写了封信,希望能得到进宫的机会。
因为宫里西苑有块地,叫鹅灰池,里面种着花卉、蔬菜瓜豆之类的东西,这关系到他的赏赐。
说起来赏赐这事都快把陈沐气死了,他从塞外回来,皇帝老爷给他的赏赐居然是一屋子花,大冬天开得巨艳丽,从京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