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静室中无言,只少年清朗笑声。
良久,笑声一顿,柳元正神情沉郁,凝视着静海禅师。
可怖的威压肆意绽放,席卷整个偏殿。
四壁上的烛火明灭不定,映照着静海禅师变得骇然的表情。
她修道至此,境界分明要高过柳元正许多,可在这雄浑磅礴的气息面前,却真真想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有着倾覆的可能。
便是昔年入杀劫,却也未曾有过这般真切的生死感应。
一念生,一念死!
皆系于眼前之人!
“禅师,你是要顺水推舟?还是要落井下石?”
说话之间,柳元正肆虐开来的磅礴气息缓缓收敛,静海禅师苍白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血色。
她强笑一番,而后言道。
“是顺水推舟,还是落井下石,有甚么分别吗?”
“禅师,打开天窗说亮话罢,此番寻我,到底有何说法?”
“请师兄以自身道业为重,辞去太华法会创经之议。”
闻言,柳元正不禁眉头一挑,没等静海禅师继续说下去,柳元正就随即言说道。
“近日里,传闻太华仙宗为日后法会四处奔走,却百般碰壁,不知这里面,禅宗发了多少力?”
话音落时,静海禅师只是静静地饮了一口茶,并不曾作答。
可她这般沉默以对的姿态,却已经无形中印证了柳元正的想法。
一念至此,少年遂摇了摇头。
“此事,禅师便莫要再提了,我当你是朋友,可贫道是玄门的道子,已经应下的事情,断无反悔的道理,也请禅师莫要再讲为此准备了多少宝材,平白坏了你我的交情,不好。”
话音落时,静海禅师似是早有预料一般,未及思索,便点了点头,说道。
“我早已猜到师兄的态度,可是到底是禅宗的事情,还是要完整的说一遍才好,既如此,也好回去答复他们。既然此议师兄不允,小妹也只能求师兄,莫要阻拦吾等禅修日后往太华仙宗去问罪。”
听得此言,柳元正反而点了点头。
“吾非太华门人,你们两家的事情,与我又有甚么干系?”
闻言,静海禅师自是再度面露喜色。
……
一番闲叙之后,静海禅师拜别而辞。
静谧的偏殿中,宗安道人缓步从侧门走了进来。
他已经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了,先前柳元正陡然绽放开气息的瞬间,便已经惊动了宗安道人。
只言片语之间,宗安道人已经将事情听得了大略,此刻缓步走到柳元正近前,亦是不禁感慨道。
“这一番,看来太华仙宗要难挨了,破鼓万人捶呐!”
一旁,柳元正饮尽碗中清茶,摇头轻笑。
“昔日种因,今日得果罢了!从昔年正山道人起,便足见此宗一斑,说是目中无人也好,说是肆意妄为也罢,尽将祖宗留下的底蕴当做自己猖狂的跟脚,师伯,虽同是玄门友宗,可我还是要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今日太华之厄,九成九是自己酿成的苦果。
到如今,已然是无风也起浪的境遇,端看禅宗诸修舍下这般大力气来,也要对上太华宗,估摸着静海禅师的说法,也泰半为真,此事还需看一看,师侄我虽不愿给人当枪使,可若此事果然为真,嘿!紫泓老师的事情,我这里,也有一番因果要与太华宗去分说!”
柳元正低垂的眼帘中,一缕寒光闪过。
交易是交易,因果是因果。
毕竟,那可是他的第一位师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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