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内阁辅臣中,韩爌是最得朱由检信任的,朱由检之于韩爌不仅仅是君臣关系,更是韩家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朱由检在韩爌一家频临绝境之时伸出援手,一朝简拔,韩爌全家现在估计已经灭门了。
所以韩爌对于朱由检也不仅仅是臣子对君王的忠诚,更是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而且韩爌在社会的最底层生活多年,对于朱由检的一些施政手段理解的更加深入,执行的也更彻底,从陕西惩治贪官时就能看出来。
受阉党迫害的那几年,之前的老友无一敢施以援手,所以韩爌对于封建士大夫阶层的虚伪和剥削的本质看的更清。
韩爌起复之后,不仅和之前的友人没了来往,就是与如今内阁的同僚,在工作之外也几乎没有走动,这点朱由检了解的很清楚。
而且韩爌此举也绝不是做做样子,京城的锦衣卫很称职,京城百官家里的情况,朱由检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也因为如此,朱由检也愿意与韩爌多交流,每当朱由检想出台一些政策的时候,都会先听取韩爌的意见。
此时朱由检提了吏治的事,韩爌便明白朱由检应该是想对吏治下手了。
“陛下的意思是?”
朱由检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将自己对如今大明糜烂不堪的吏治说了一通。
对此,韩爌当然是知之甚详,对天子想要澄清吏治的想法他当然是赞成的,但却又不免担心。
“陛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明吏治糜烂日久,想要澄清也非一朝一夕之功,臣希望陛下能徐徐图之,以免打草惊蛇。”
韩爌的话说的够委婉了,但朱由检却是听明白了。
大明的吏治就像一个数百年房子的梁柱,外面看着还行,但里面已经被虫子蛀的尽是窟窿了。
若是大刀阔斧的改梁换柱,房子没准就塌了。
对韩爌的看法,朱由检也是赞同的,所以的他澄清吏治的手段在去年和前年都没有拿出来,即使是现在,朱由检也是在和韩爌商量。
最后,至于能不能施行,还得和内阁的诸位进一步的考量,或许会先找个地方试点。
吏治在任何时候,都关系着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吏治不清,轻则政令不通,重则民怨沸腾,对这一点,无论是朱由检还是内阁的诸位,都看的很清楚。
但现在的问题是,大明的吏治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小修小补于事无补,大刀阔斧却投鼠忌器,着实令人头疼。
“韩卿所言甚是,朕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朕想从胥吏身上下手。”
“陛下是说要惩治小吏?”
对于朱由检的思路,韩爌一向觉得难以捉摸,刚说刷新吏治的事,怎么又转到惩治小吏身上了。
因为摸不清朱由检的具体想法,韩爌也只能等天子的进一步解释。
“大明两京十三省,百府千县,进士举人出身,且吏部登记在册的官员不下两万,但韩卿有没有想过,大明有多少胥吏?”
朱由检一问,确实是将韩爌问住了,在内阁这个层面上,胥吏之事好像就从来没有人关注过。
见韩爌竟然被问住了,朱由检不觉得得意一笑,随后道。
“去岁,朕命各地锦衣卫粗略的查访了一下,年前的时候,骆思恭那边给朕报了一个数。”
说到这里,朱由检停了一下,看了看韩爌,伸出两个手指说道。
“二十万不止,而且这还是在衙门领取俸米的,数量更多但却没有俸禄的衙前役和帮闲没算,要是全算上,超过一百万应该不成问题。”
韩爌虽然知道一个县衙除了正印官左贰官等在吏部登记造册的外,还有一些拿俸米的小吏,数量并不少。
但此时听朱由检猛然说二十万不止,对如此庞大的吏员群体韩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