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脸露敬服之色。
所谓视死如归,不是如此,又当如何?
胡郗微静默许久,乃抱拳作礼,深深躬腰,正色谓梅思源道“梅大人之胸襟,胡某万般敬佩,这就回去覆命!”
“哎,思源还未说完。”
羊角镖上面涂的毒,乃是从一种极其罕见的海蛇胆内提取淬炼所得,几乎见血毙命。
只是这种海蛇抓捕不易,是以,九殿的羊角镖上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淬了此毒。而未淬毒的羊角镖,若不是打在咽喉等处,往往只能伤人,却不足以致命。
驻地军营的骑卒们跟在郭子沐身后冲过路障豁口,又有许多人中镖,然,倒地的却没几个。大家明白了此间端倪,顿时惧意大减,“嚯嚯”地叫喊了起来。
久无情见毒镖唬不住他们,只得领着一众搪手现身冲下屋顶,与郭子沐的骑卒厮拼。
“如何?”梅思源正色问道。
胡郗微眼中闪过一缕不忍之色,却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便依梅大人之计。”
梅思源大喜,笑道“好!思源在此谢过胡兄!请!”
言毕,二人乃并行朝院中众人走来。
百里思见丈夫脸露笑意,料想当是胡郗微愿意放过自己这一家人,乃笑着迎了上去,问道“怎样?”
“思妹,这边说话。”梅思源却并未答她,只是拉住她手,往适才与胡郗微对谈之处行去。
海棠见老爷拉着夫人避开众人谈事,隐隐觉得不妙,却不知自己该做些甚么。
“那坏人,你与我家老爷说了甚么?”她把梅新月轻轻交到云婆手中,鼓起勇气从众道士身后行到胡郗微面前,冷声喝问道。
胡郗微的武功,此间众人都见过,要杀海棠不过在一息之间罢了。
湛通担心她的安危,乃扣紧手里的剑,悄然站到了她身旁。只有站在她身旁,他才有把握挡住胡郗微突然的一击。
没想到胡郗微并未出手,只是轻轻皱着眉,叹道“梅大人是胡某生平最为敬佩之人。”他看了看海棠,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们没有在路上设伏阻截梅公子,想来他不会有甚么危险的。”
虽然他的话答非所问,海棠的心却登时平复了不少。
听他的话,似乎对面那些黑衣人不会再与府上之人纠缠了,云鸢、云婆、湛成等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只有傅惩还跪在弟弟的尸身旁,轻声啜泣。
人死不能复生。
人与人之间最远之距,便是一个生,一个死,中间隔着阴阳海。活着的那个,只有至死才能到得了对岸。
“傅愆,你听到了么?筱雪和她肚里的娃儿保得住了 ”
听完梅思源的话,百里思婉然一笑,轻声道“有甚么对不住我的。你我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世上的悲苦喜乐都已经经历过,便是今夜就死,也算是一生圆满了。况他愿放海棠他们一条生路,我还有甚么怨恨的。”
“思妹,这两年实在是苦了你了。思源得你,早已无憾。”梅思源牵住爱妻一双柔荑,温声道,“黄泉路上,你我相互作伴,也不会觉得寂寞冷清。我们这一生做了不少善事,想来在阴间也是有福报的。倘使天命果真有轮回,你我来生为人,愿再结发。那时,我们只做对寻常夫妻,我种田,你织衣,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爱你、疼你!”
此话说完,他再也忍不住,双眼之中的泪水如断线珠儿一般滚滚落下。
“思妹,今生,我实在欠你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