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笑,红尘好,百花尽开骄阳照,儿郎骑上正年少,不负风流不负俏 ”欧汐汐奏的乃是当朝乐圣南宫楼的名曲《曲留仙》。
夏牧炎盘膝坐在石椅上,额眉渐舒,脸露轻笑,攥着膝盖的双手也缓缓松了开来,仿佛有幅画面在脑海中隐隐浮现。
“关城门!”杜翀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城门一关,楼下徐定平父子所部便会被马笃善的六万人围在城下,再想进城或突围,都极其不易。
徐寒山听城楼上鸣了关城门的号鼓,忙向父亲望去,见他正突破围堵,朝自己这边冲来。
“寒山,快进城!”徐定平朝着儿子嘶声吼道。他的铠甲上、额脸上皆沾满了鲜血,有自己的,有敌人的,看起来端的是悍勇无比。
“父亲,你先进城,我殿后!”徐寒山一枪戳死了一个敌骑,趁隙朝父亲大吼道。
战场上杂音蜚靡,便是这般吼叫,隔着数十丈也只依稀听得到。父子二人皆要自己殿后,便想把最后活命的机会留给对方。马笃善部本就更靠近城关,若不是防御阵型尚未布好,便是夏靖禹他们,短时间也未必能冲过去。
马笃善部原本是轻骑先行,重骑紧跟,步卒最后,无意间拉成了纺锤阵,被夏靖禹部冲出豁口后,大部分骑卒和小部分步卒移动至了徐寒山的左翼,小部分骑卒和大部分步卒还在右翼,正以口袋阵慢慢靠近徐定平部。
马笃善部驻地便是在都城城郊,此番拔营之前已备足了攻守械具,而白衣军驻地乃是在千里外的下河郡,辎重携带不便,皆是轻装而来。
“汪卞安,你的人顶住他们!吴常泰,你的人攻到城关去,绝不能让他们关了城门!”马笃善冲着两名心腹吼道,“别他妈磨磨唧唧,你们的战车、铁藜索都死哪去了?都他娘的给老子推上去!”
战车、铁藜索都重达五、六千斤,难以快行。汪、吴二人早已下令将所部战车、铁藜索调到阵前,此时已接近了徐定平所在战圈。
郝海山正杀到酣处,这一刻余的时间,他已杀了二十几人,俨然杀神化身,势不可挡。
“想害赟王殿下的贼人都该死!他们全该死!”郝海山毫不同情地想着。在他眼里,夏牧炎就是天,就是神,就算夏牧炎要他去杀当朝皇帝,他也绝不会有半刻犹疑。
郝海山的父亲原是一个地方小吏,一直为官正直,两袖清风。有一年,州府遇着大涝,很多乡里农田被淹,颗粒无收。民部知晓灾情后,拨了一千多两赈灾银到他管事的县里。当时郝海山的母亲、奶奶刚刚病逝,他和妹妹也正生着大病,急需用钱抓药。见了这么大笔钱,他父亲一时起了贪念,悄悄地昧了五十两灾银下来。
原本这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放在往常顶了天也就是革职罢了。哪里想到县里的灾民一路逃灾,竟逃到了都城,又错打错着地告了御状。永华帝得知有地方官员截留灾银,气得火冒三丈。盛怒之下,永华帝发出了严旨,令各地纠察贪墨灾银的大小官员,一并斩决。
很不幸,郝父被同僚举报,因五十两银子丢了性命。
后来,夏牧炎奉旨到该州府巡视灾情,细究之下终于查清了始末。然,罪责是自己父皇定的,人也已经杀了,夏牧炎虽有心帮郝海山翻案也无能为力。
当时郝海山不过十三岁,却已尝尽了人间冷暖,历经了世间至痛。
“父亲一世清廉,乐善好施,最后连自己的母亲、妻儿治病的钱都凑不齐。官场黑暗,人心险恶,同僚借这五十两赃银,报复、陷害、推诿,让父亲搭上了一条命 ”
郝家兄妹成为孤儿后,无依无靠,沦为乞丐,几乎饿死,所幸被夏牧炎派人找到。
“我知你们父亲是位好官,乃是被错杀的。然,此事,我也是有心无力。这是朝廷的错,我愿替朝廷弥补你们,你们愿意随我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