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店名叫“栖宝斋”,总共三间门面,打通后摆放众多展柜,楼上楼下共有两层。
以旧金山亚裔群体的人数,只够养得起寥寥数家古玩店,喜欢收藏的终究是少数人,但某些大客户遇到自己喜欢的物件,花起钱来可不手软,因此像栖宝斋这样的老字号,日子也能风生水起,长久经营下去。
上回陈林芝来过,买走套袁世凯登基前派人烧制的茶具,店里伙计对他还有点印象。
陈林芝顾不上去看那幅仍旧没有被人买走的张大千山水画,这位的作品如今市场价格一般。
硕大一张画挂在墙上,青山浓墨,寥寥数笔勾画出江水渔夫,毫无保护措施,明码标价对外出售。
上回来看卖两千五,现在仅剩两千二百美金,估计是一直卖不出去,店家自砍一刀打折促销。
怪就怪张大千在美国住太久,还是位喜欢创作的高产国画家,作品数目众多,白人黑人们欣赏不来,也就在两岸三地稍微有些名气,卖不出多高的价钱,甚至还不如一些刚刚混出名堂的西方年轻油画家们,要不是前两年驾鹤归去,作品价格在美国还更低一些。
过来途中怕颠坏了,磕到碰到哪,陈林芝专程买袋卷纸,用它们垫着保存完好的大骆驼,看高度约莫有个八十多厘米,被他小心翼翼搬进店里,搁在方桌正中央。
伙计一口道出唐三彩,转头嚷嚷着:“二叔!来了个大冥器!”
陈林芝起初以为他说“民器”,或者“明器”,正纳闷于是个什么说法,等伙计提到唐朝人用这玩意儿陪葬,才理解含义。
“这事放心里就行,非得说出来恶心人?反正又不是我亲手挖出来的,我管它从哪保存到现在。”陈林芝没好气说道。
身穿唐装的店主,出来时候听见这句话,随手往伙计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声音闷沉,估计没少用力。
开口责怪自家伙计说:
“你当是不会中文的老外呢?以后再口无遮拦,小心被人撕烂嘴巴。
这件白骆驼不用看,十足的真品,早年就是经我手卖给白帮话事人虞老爷子,当初我才三十出头,卖了六十美金好像,当时的钱值钱些。”
伙计一听,顿时明白陈林芝来头不小,要不然怎么会跟白帮扯上关系,不再责怪自家二叔下手没个轻重,反而觉得这巴掌该打,救了自己。
“我刚从虞大小姐家抱出来,当是给我的报酬,唐朝的真东西?”陈林芝喜上眉梢,正感慨自己眼光毒辣。
栖宝斋店主帮他泡茶,擦擦手凑近观察完大骆驼,翻来覆去,语气肯定,再次说:“白骆驼唐三彩本来就稀少,是那件没错,很少有人造假这玩意儿,青花粉彩五大名窑青铜器,这些才能买得上价,忽悠白人和曰本人。”
陈林芝不淡定了,小声问道:“我现在出手,能卖多少钱?先问问,不一定真卖。”
“......有人喜欢拿它当装饰,不过到底是土里的物件,明面上摆着不太好,白人们绝对不接受。你要真想卖,两千一我收了,这颜色稍微贵点,换成黄色我只能出一千二三。”
“啥?唐朝的物件,还不如那幅张大千?!”
陈林芝被报价惊到,实在是低得让他无言以对,本以为自己选了件稀罕货,居然这么不值钱。
“这幅张大千的画,有点《千里江山图》的意思,他那幅《万里长江图》还是挺有名的,我这幅跟着沾光,算是件精品,你想要我只收你两千刀。”
店主说完,把陈林芝搞糊涂了。
他不明白究竟是故意压价,还是真值这么点,自以为这东西够大够老就很值钱。
问完得知存世量还凑合,喜欢唐三彩的人太少,卖不出价钱,还不如小茶盏之类,至少同样爱喝茶的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