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只身前往程府与程师傅告别。这一次,我知道圣上不会再用不得擅自出宫的规矩来束缚我,因此,我并未同上次一般改换服装,也让程府家丁禀告三皇子来访。学生出远门前拜别师傅,名正言顺,大炎朝也总该让三皇子堂堂正正地告个别。
程师傅知我此行的目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见我来了,向我行礼道“三皇子此去北漠,路远迢迢,非一年半载不能至,归期又未可知。老臣年迈,又是个文人,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老臣以前不信此话,今日一看,确是如此。但凡老臣通晓带兵打仗之术,也可随殿下前往北漠,助殿下一臂之力。可是现在,老臣毫无用处,去了只怕会成为殿下的累赘。”程师傅言及此,唉声叹息,说到动情处,竟有泪光闪烁。
我从未曾见师傅如此神态,一时心里难受,连忙说道“师傅此话就说差了。这几年来,师傅对学生的悉心教导、谆谆教诲,学生一刻也不敢忘。学生记得,第一卷兵书是师傅教我读的,第一篇策论是师傅教我写的,立言治国都是文人名士,师傅怎可说文人无用?此去北漠,路远迢迢,学生也盼望能与师傅同行,以便日沐春风,得以长进。只是,此去艰辛,学生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把握,更难有能力护师傅周全。况且师傅尚有高堂老母需要供养,学生也不忍让师傅母子分离。师傅不可为此事过于自责,学生不同意也不会愿意您去北漠。”
“三皇子聪慧过人,老臣这几年来也曾无数次欣慰有你这个学生。北漠荒芜,又常与蛮夷打交道,三皇子出行,老臣还盼望殿下能牢记礼不可废,书不可忘。北漠与京师通讯不便,老臣不能常常与殿下取得联系。所以,老臣将这三年殿下应该学习的书籍和需要学会的时间都一一做了打理,希望殿下可以时时勉励自己,万不可忘了学业。老臣也想和殿下定一个三年之约,希望殿下三年之内得以返回京师。”“师傅放心,学生在外一日不敢忘师傅教诲。”我向师傅行跪拜礼,“只是这三年之约,学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守约,如若不能,还请师傅见谅。”
“殿下聪慧,老臣相信殿下三年一定可以返回京师,当然,世事难料,如若不能,三年后,殿下业已成人,自会有明辨是非、通晓黑白的能力,老臣也便放心。”程师傅扶起了我。“谢谢师傅对学生的信任。我这一去,旁的倒没有什么,只是这京师之中,朝堂之上,争储之风有增无减。树欲静而风不止,师傅在朝堂,多少都会受其影响,还望师傅能忍耐一二。”“殿下不必为老臣操心,老臣自有打算。”“如此,学生就告辞了。”我向程师傅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程府。
程师傅追了出来“殿下一定要擅自珍重啊。”“相见之日,必定有期,师傅不必再相送。”我依然没回头,不忍见离别场景,不由加快了步伐返回宫中。昨日曾与阿明相约,巳时三刻在我宫中相见,时辰快到了。
回到殿内,阿明早已在殿中等候,见我来了,立时兴奋起来“阿玉,一大早,你去了哪里?昨夜我求了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已经同意我和你去北漠了。”“我几时要你陪我去北漠了?”“哎呀,阿玉,你我一起长大,你这一去,我作为你的伴读必遭其他皇子伴读排挤,想必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还不如跟着你去北漠。”“感情你愿意陪我去只是为了避祸?”我佯装生气。“当然不止如此,更重要的原因还需要我说?”阿明着急了起来。“好了,我逗你玩呢。”我恢复了笑意,“只是不知这首辅大人和夫人是如何同意你陪我去的。那北漠荒芜寒冷,可是没几个人愿意去的。”“这个嘛,我爹,你还不了解,最是忠君不二的,信奉的是为君死,为主亡。我既是你的伴读,在他的眼里,我陪你去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我的母亲那边,有些麻烦,死活不同意,还扬言要关我禁闭。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我以死相逼,她就不得不同意了,哈哈。”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