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化(乌鲁木齐)已经下了不止一次雪,这里的寒冬使得一拨接一拨的大雪无法融化,到处是厚厚的雪堆,整个城市笼罩在皑皑中。
作为控制新疆十几年的统治者,杨增新从总督到都督到督军,头衔随着国家政权的变化而不断更换,但是他西北王的名声却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凭心而论,在功过方面,他在民国初年前后政局动荡的时刻,保持着新疆的安定。考虑到新疆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清末以来英国与俄国争夺侵略的对象,并且参照蒙古后来被划出中华民国的版图,在当时的形势下,他对于保有新疆的领土完整是有相当贡献的,值得在史上浓笔重墨一页。
此时,在督军府大堂里,坐围绕着形形色|色的许多人,听着一个正在口沫横飞的人在演讲。
“我们新疆,从清末起就不受中|央政权更迭的影响改朝换代了,我们就听袁大总统的,后来听黎总统和徐总统的。听归听,具体到事情上,还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俄国人、英国人都没从我们手里讨得好去,凭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对督军发号施令!说剿匪,白俄军被我们打垮了,黑喇嘛被我们挡在了东关(哈密)之外,我们已经尽了守土之责了。至于其它,那是中|央政|府该干的事!反正我们是没有能力出关打仗的了。”
说话的是政务厅长金树仁,这是个狠角色,杨增新能够稳坐督军宝座,很得他的一臂之力。
金树仁的一席话,说到杨增新的心理了,他原本就不是个愿意久居人下的主。当然他能够稳坐新疆数十年,自然有他的手腕。像他在军事上的成就就值得再三回味。
1917年俄国“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后,中亚原来归属沙俄罗曼诺夫王朝的部落陷入无政|府状态。约30万哈萨克、吉尔吉斯难民涌入新疆。此外,大批溃逃的白俄为躲避红军追剿,进入新疆,人数达5万之巨。这些军人性情凶残、装备精良、敢打敢杀、无恶不作。
杨增新意识到“白俄势力抵抗苏俄虽不足,扰乱新疆则有余”,但他又岂是暴虎冯河之夫?他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战术,设法让其中最顽固的阿连阔夫将军染上鸦片瘾,瓦解其斗志,不战而胜;对于其它人,则歌舞款待,美酒伺候,不知不觉中让他们全部缴械。杨将军这温柔一刀实在厉害!
如果说对于人多势众的白俄,杨增新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对于“黑喇嘛”丹毕加参,杨增新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位因攻占科布多而成名,后又被沙俄抓捕而流放到阿斯特拉罕的戈壁枭雄,趁着俄国动乱的空档又逃了回来。当他向杨增新提出政治避难的要求时,杨增新几乎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放丹毕加参入境,无异于养虎遗患,杨增新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与此同时,他给东疆边防(哈密)下达了一道十万火急的密令,严令务必把牢“黑喇嘛”西进新疆的大门。终丹毕加参一生,未能入新疆一步,这算他的功劳。
现在,张汉卿要他们出兵剿匪,这已经出了他们的能力了。若是以往,他们只管大笔一挥“无力讨伐”即可,可是现在面对的是张汉卿,不能不有所顾忌。
人家是东北军的少帅、西北人民军的统帅、陕甘巡阅使兼甘肃督军,刚刚平定了蒙古、打败了甘肃、宁夏、青海八路军兵,在陕西让诸路军阀无功而退,包括吴佩孚。正是年少成名、踌躇志满的时候,不能不有所注意。
而且他的父亲张作霖还兼着蒙疆经略使,名义上是杨增新的上司。
对出关打仗,杨增新是一万个不同意,哪怕是张作霖亲到,他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讲。实力不济么,就是最好的注角。可是对张汉卿,他还是陪着小心。
“疆省裁军之后,于固守一省则勉强,于出兵境外则力有所不逮。少帅兵精马壮,又有擎天西北之志,此百姓之福而匪人之失也。若少帅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