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最繁华的石条街边,矗立着一处气派辉煌的大房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只是门前石狮旁边一行手腕粗的东北连翘,掩盖不住主人新贵的实质。
迎着夕阳,一个美丽窈窕的少女拉着中年男人的手,不无哀求地说“爹爹,我们此次不做行吗?”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决挣开她的手,斩钉截铁地说“胡老板给出了这么大的价钱,值得冒险做一次。再说我知道有一条小路,人迹罕至,不会有人知道的。清儿,爹爹保证只做这一回,而且之后就带你去关内避避风头,再不回来。”
他恨声说“不能让姓张的小子一番风顺,我泄不了心头之恨!”
少女张开樱唇,微微想劝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叹了口气说“那次的事,少帅又不是事先专门针对我们,而且他最后还是让爹爹平安回家,这比什么都好。”
中年男人恨声说“我散尽家财,反成全了竖子之名,这口气,我忍不下。和胡老板交易,是一件两利的事,我拿到钱,留着胡爷和姓张的小子再斗。”十万斤粮食、三千斤腊肉,虽然对五千人来说算不上多,却也勉强够对付一个月了。考虑到山中缺粮的现实,这些物品,足以让濒临绝望的匪徒们绝处逢生,用雪中送炭来形容已经不能概括其作用。
所以卢永贵开出了天价收购粮食一升一元,腊肉一升五元。去掉收购价和微乎其微的运输费用,一趟可以净赚近九万块大洋。此外卢永贵用的是金条交易,在金贵银贱的民国,这又是一笔额外的赚头。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让人疯狂,有50让人不顾一切,有100的利润让人铤而走险,有300的利润,可以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参考民国初年大米四分多一斤的价值,这笔生意,有二十倍的利润。中年男人舍不得,也就是在胡老板落难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天赐良机,这个险值得一冒。
望着百十余辆马车蹒跚而走,少女心中满是担心。
不难猜出,这个中年人便是黄奉廷,而少女,便是他的女儿黄婉清。
黄奉廷在新民土改中被张汉卿列为典型、张汉卿也因此获得抄其家的机会,当时那笔不菲的金钱曾给财政困难中的卫队旅一线生机,安然度过最艰难的岁月。
黄奉廷被放回以后再也没有心情呆在新民威信已失,况且土地已经基本充公、家产也被抄查一空,于是把房屋贱卖,携家带口离开奉天省,去当时张汉卿父子控制不到的吉林谋生。他本来就是做粮食买卖起家,土地只不过是屯积粮食的手段。在吉林,官粮生意已经挤不进去了,不得已盯上来钱最快的和土匪交易粮食。
也是他能力过人,越闹腾越大,后来竟然渐渐和卢永贵联系上了。由于他胆大魄力大,颇得卢永贵欣赏,后来垄断了进山的交易,所有粮食贩子进山贩粮,都通过他来进行,因此在很短的时间内重建辉煌。
卢永贵在粮食短缺的紧急时刻,还是设法派人联系上了黄奉廷,也因此有了再次冒险之旅。第一次冒险,黄奉廷是想逃过巨额的费用;这一次冒险,黄奉廷却是想赚取巨额的费用。前者栽了,后者吉凶未知,但总不至于栽在同一个人手里两次吧?
黄奉廷尽管对这条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却仍然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行人,他选择了夜间行走。山路夜晚本来就没什么人,现在剿匪军在和胡子们交火,一般人避之犹恐不及,哪里又敢走进土匪窝呢?
卫队师防守的道路,黄奉廷早已侦知清楚。冒着杀头的危险,行事自然不能草率。不过好巧不巧的是,张汉卿当天下达了扩大巡逻圈的命令,并派出骑兵团的人机动巡弋。庞大的车队虽然在夜幕中有很好的掩护,但免不了的马嘶和偶尔的人声还是让远处的一个骑兵团的骑兵警觉了。
亲眼看着一辆辆马车向山里走去,不管是什么都值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