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节,汤玉麟在省城设家宴,招待省城主要干部,唯独王永江被漏掉。张作霖酒喝到一半突然发现王永江不在身边,便奇怪地问:“岷源为什么没来?”汤恨恨的不说话。
深知其中关节、也素来看不上王永江的另一心腹孙烈臣忙帮着打圆场说:“可能是请的时候把他漏掉了。”
谁知汤玉麟却马上更正说:“不是漏掉了,就是不愿意请他。要是他来了,会扫了大家喝酒的兴致。”
张作霖听了暴跳如雷,他指着汤玉麟的鼻子说:“你们就知道和老子作对,我看上的人,你们就反对,老子用定了王永江!谁不高兴谁辞职滚蛋!”
汤玉麟借酒撒泼,应声而起:“你也甭骂大街,辞职算不了什么,你吓不住人。”宴会不欢而散。
汤玉麟决心和王永江分个高低。第二天,他联络了部队上的一大批军官,联名写了一张要求王永江下台的信,交到了张作霖手里。哪知道张作霖看都不看把信撕得粉碎,并再次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不止。
汤玉麟回到兵营后越想越气,但祸不单行,坐下还没多久,他的部下宋某的老婆哭哭啼啼地来了,口口声声要他作主。原来前一晚上,汤的部下宋某在城内聚赌,为督察侦知,按违反士官三项纪律,王永江派人将宋逮捕。
这下新仇旧恨一齐上,汤玉麟获悉后暴跳如雷,唆使部下向警察寻衅,一营士兵将省警察厅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放人。王永江嫉恶如仇,怎肯示弱?汤玉麟便命人朝天放枪,以示恐吓。王永江也将警察发放武器,两边形成对峙,叫喊声越来越高,大有一溃即发之势。
见力量不济,他一生气又要调动自己的部队,决心效仿古人兵谏,要求张作霖解除王永江的职务。汤玉麟对他的几个团长说:“大帅被坏人蒙骗,你们跟我去大帅府,让大帅把那个王八蛋揪出来。要带枪去,王八蛋手里都有枪,别被他们狗急跳墙伤了大帅!”
4月15日晨,城南宋小胡同传来枪声。起初张作霖还以为是士兵走火,不久后枪声如鞭炮般大作,他大吃一惊,以为是部下哗变。慌忙之下,召集张汉卿以部督军府卫队警戒,如临大敌。由于卫队旅驻守在外地,只有二十七师警卫营分拨了一个连作为帅府的警卫和张汉卿自带的一个连的亲卫。
卫队旅的旅长于珍本就住在帅府,职责所在,一边硬着头皮派人出去了解情况,一边忙乱地布置岗哨并要关上大门。可那些警卫们乍逢大变,主官不知所措,自然都混头混脑,只顾前后两头乱窜,人喊马嘶地,倒比外面还热闹。
郭松龄是与张汉卿一道回来,顺便探家的,此时尚在帅府与张汉卿闲谈,闻听警报,立刻命令督军府卫队在前后门架起机枪,阻住通道,又安排张汉卿的亲卫连巡回作为预备队,并时刻准备杀条血路,以供两位老、少帅突围。他的有条不紊,让乱作一团的帅府警卫们像吃了定心丸,开始按照指示站位。
这时张汉卿从部下探知消息后,方知竟是汤玉麟部所为。汤玉麟有一旅兵马在手,真要和汤玉麟硬碰硬,危险可知。不过张汉卿可不怵他,反认为这是消除老汤的最好机会。这小子围而不打,一看就知道“志存高远”,但绝不是与帅府为难,不然一个冲锋杀进来,还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吗?不过借机向他发难,却是极好地。
张作霖听得枪声仍然密集,知道事情处理不济,尚在大怒之时,忽然张汉卿神色匆匆冲进内室。此时的张汉卿,浑没有平时儒雅模样。他正感奇怪,张汉卿语调都变了:“父亲,汤玉麟反了。他的119团已经将帅府围住了。”
这一来轮到张作霖呆若木鸡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跟随自己多年的汤玉麟也会来这一手。不过他毕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威严仍在。紧急命令之下,帅府里尚在的内卫军队立即行动起来,并设法打电话寻找外围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