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被砍倒战马的哀鸣和蹄下惨叫将士的声音夹杂着金铁相加的马刀磕碰声,在夕阳下构成一幅壮丽的画面。横行多日的巴匪终于碰到了硬茬子,在卫队旅骑兵连的猛烈冲击下,前列的数十骑纷纷被砍落马下,而其余的匪军望风旗糜,则识趣地让开大道。
王文升杀出重围,返回原点,数了数人数,有七人没能跟回来,百十人的队伍仅剩九十八人!他扬了扬手中滴血的马刀,气势如虹地说“怎么样?敢不敢整队再来?”
“哈哈哈,怎么不敢?再来!”说话的是四排长宋明敏。他略有些喘,毕竟刚才这一阵拼杀颇费力气。不过真的见红,倒让他的血性上来了。对手下几个排长还算了解的王文升知道,宋排长入伍前是杀猪的出身,见血是不怕的,也有两膀子力气。
王文升策马飞出,扬刀大喊道“趁着敌人还没转过向,骑兵连,进攻!”
自己上千人的兵马竟让一支百十来人的队伍从容杀出,这让被日本人鼓吹为“成吉思汗再来”的巴布扎布大伤面子。但更让他愤怒的是这拨人竟然,竟敢,又策马杀过来了!
如果就让其再度得手,对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因此,巴布扎布唤来他忠实的膀臂察罕不花、也是“勤王复国军”的先遣军司令“察罕不花,你是蒙古人的骄傲,去把对面这股敌人歼灭,是向那些该死的汉人展示你强壮的时候了!”
察罕不花,在蒙古语中就是“白色的犍牛”的意思,他也确实力大如牛。
这位死忠于巴布扎布的蒙古猛士迅速组织起上百人的彪汉。他仗着蛮劲,与疾驰而过的王文升硬碰硬地对磕了马刀。
这是真正的硬兵器时代的对决!这种马上的战斗,考验的是双方驭马技术的精湛、臂力的大小和对于力道的运用。快马交错的一刹那,凭借强大的惯性,厚重的刀柄都可以把人拦腰截成两断,根本不需要兵器有多么锋利。所以很多描述古代战争的文学里都把一次正面对磕叫做一个回合,到第二个回合时,双方都是要调过马头,再次冲刺,然后重复第一次的拼杀。这纯粹是力量的较量,远没有文学描述中所具有的那种美感。
快马相交,两强相撞,对碰的马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直到百步外,王文升才发觉,自己手里的马刀已经豁了一大块口子。在他把马刀插进前面一个倒霉的匪军的肚子的时候,马刀终于不敷坚硬,“嘎崩”断了。
双方擦肩而过,后面是紧随的同伴。不管砍中或未砍中,不管砍人或被砍,都没有回头的机会。
宋排长就是在这一轮战斗中牺牲的。在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他被凶性迸发的察罕不花强硬地磕飞了马刀,然后在马速减慢的瞬间,被旁边一个凶悍的匪军砍掉了脑袋,临死时都没发出一句声音。
由于敌人缓过劲来,失去了奇袭的效果,第二个回合,是骑兵连打得最残酷的一仗包括宋排长在内的一位排长、一位班长,以及三十三位勇士长眠于这块草地上。
王文升也负了轻伤,其他的官兵也多带伤,不过在这种形势下也只能做简单的包扎,当前最主要的敌人还是疲劳。王文升望着几天前还不熟稔的战友们,咧嘴一笑“怎么样?再冲一次?!”
李德标说“反正我就一个人,死了也不怕,只要活着的兄弟们在年关的时候给咱烧点香纸就够了。”
上等兵刘大个甩出一把汗血混合物,慢慢地说“有这么多兄弟在这里,还怕不热闹吗?”
面对强大的敌人,最好的办法是逃!如果不能逃,那只能勇敢地冲上支,打乱他们的建制,在乱中讨巧。否则,被包围的下场,绝对要比主动冲锋要惨!这个道理王文升懂。
撤退是可以。面对优势的敌人,已经做了两次自杀式的冲锋,消灭了不下于自己本身数量的人数,有功无过。换了谁都不能说什么,他们已经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