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上的落日格外的大格外的红,像一颗红玛瑙摇摇欲坠,飒飒西风掠过半绿半黄的草,低吟浅唱般,间或有花点缀其中。
这浩渺的天地,这无垠的荒原,这荡荡秋风,仿若一阕豪放的诗词,却莫名教人感伤。
只是媒卿此时再无拈花弄月之心情,天将黑,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未免害怕,突然一只不知名的小兽从荒草丛中抬起脑袋,唬的她惊叫一声,倒把那小兽吓得桃之夭夭,然后呼朋唤友,转瞬间从草丛中跃起无数的小兽,成群结队,撒欢而去。
御花园中不乏鸟兽,那都是困在笼子里,皮相好,又无攻击性的温顺之类,且媒卿每次去御花园中玩,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宫女太监无数,这样踽踽独行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且是在莽莽荒原上,所以她怕。
忽然想起二皇兄的话“太子肯带你犒军,未必不是阴谋。”
当时她还笑“我与太子亦是兄妹,况我身为女子,对他的帝位并无威胁,他害我作甚?”
现在她仍旧不愿怀疑太子,可是他现在怨恨太子,一个马身的距离都能把自己丢了,愧做兄长。
心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赶路,直至天黑,累得再迈不开一步,连户人家都没发现。
天一黑,风更大,气温急剧下降,她抵御风寒的披风已经丢了,冷的发抖,极目远眺,看到的唯有黑暗,更糟糕的是,天上一颗星星都无,眼前是无尽的黑,是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想哭,可是哭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稳稳心神,自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醍醐灌顶般,我看不见什么,什么也看不见我,换句话说,我其实是安全的。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心情好了些许,琢磨要不要躺在荒草里睡一觉,天明时再行动不迟。
突然,遥遥的有红红的亮光,她仔细看,顿时大喜,难道是人?会不会是有人拿着火把?差不多是边境巡逻的兵士。
感觉活命有望,身上也平添了力气,朝那一串红点点跑去,约摸两丈开外,她猛地停下,那红红的东西不像是火把灯笼,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冷冷的杀气。
此时风渐渐止息,眼睛也逐渐适应黑暗,隐隐可以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且是好大一片。
预感不妙,惟恐是野兽,掉头想跑,那些东西突然发力追了过来。
她自知逃不掉,索性停下,以手中的木棍做兵器,胡乱挥舞着,不成章法,口中呼喝呐喊以壮声威。
那群东西根本不惧,待更靠近些便蜂拥而上,媒卿脑袋里瞬间清空,泥塑木雕般,不知所措。
忽地眼前一亮,一道火蛇逶迤而去,眨眼便是燎原之势,于她面前烧出一片火海。
那些东西吓得掉头逃窜。
媒卿不知发生了什么,僵在当地,火已经烧到她的脚下,她却不知躲避,有人伸手揽住她,轻轻一带,将她带至旁边躲开。
火光下,媒卿看清那个人,山一般巍峨,然他的脸上蒙着一块粗布帕子,看不清样貌,只露着海一般深邃的眼睛。
又看见他一身戎装,式样与御林军不同,猜测应该是北境的军队,也就是鹰嘴关的,那就该是费青阳的麾下。
一阵欣喜,又不禁气恼,问那人“你是费青阳的手下?”
不待人家回答,她又怒道“你怎么才来,本宫丢了一整天,差点被野兽吃了,你却才找到本宫。”
那人眼珠转了下,没言语。
她继续发火“怎么就你一个人?费青阳知道我丢了,一定会派出千军万马来找我的,你们是不是分头行动?算你造化大,你找到本宫,就等着平步青云吧。”
那人仍旧不吭声,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她忽然发现彼此如此近的距离,衣裳擦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