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翌日,程英嘤整天都呆在寝殿里没出门,没办法,实在是走两步就全身散架了似的。
当天晚上任由赵熙行如何好说歹说,程英嘤就是不开门,打定了主意不让他进门,被骗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当然这场景又惊吓了东宫一众宫人,事后豆喜下了封口令,只说若真看到什么的,那是眼睛坏了,东宫便不会让这双眼睛留着。
终于躲了赵熙行两天,程英嘤缓过来了,离宫的车驾也候在了宫门口。
消息传到民间,引炸了流言蜚语。
百姓都说,看东宫二十五年得了第一个女人,连着几日侍寝,还以为多有宠眷,没想到半点名分没捞着,连后宫也住不得,这要不是被厌弃就是庶民的身份太低,好日子还没开头,苦日子就来了。
正当天下白眼看戏时,又得知迁居的不是别邸,而是贾府,上令良家子与文国公夫人同住,还特意交代,车轿从贾府正门入。
或嘲讽或惋惜或哀叹的声音立马变为了恭喜和谄媚。东宫安排良家子与嫡亲外祖母同住,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过门,过祖宗长辈的门。
那里面的正经意思,可就不是一个妾一个妃的,而是妻了。
吉祥铺的大门没两天就被踏烂了。甭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四面八方来贺喜的攀交情的认亲戚的,从铺门口排队排到了东大街,下到九品上至一品各路官吏,送来的贺礼珠宝堆成了山。
筎娘他们不得不暂时关了铺子,才好歹躲了清静。
而程英嘤到了贾府,见过了文国公夫人贾韦氏,也就是赵熙行的外祖母,是个满头银发体态微丰的老太太,精神劲还不错,对她甚是和蔼,安排了苑子给她住,指了内侍嬷嬷,后来筎娘他们来串门,拖了一车程英嘤在吉祥铺用的家什来,两家人当晚就在贾府设宴,也不讲什么君臣礼仪,喝翻了半边人。
这日,就是腊八了。
北风打得雪霰漫天撒盐,年的气味已经在酝酿了,盛京百姓将冻红的脸包在棉裘领里,见面了白气从鼻尖嘴里齐往外冒,招呼一句拜个早年,风雪裹着笑声飘老远。
大街小巷都是腊八粥的香气,孩子们举着糖葫芦风车兔儿爷,不怕冷似的,拍着手唱腊八的童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
一墙之隔,帝宫红墙蜿蜒,琉璃瓦积了小雪,冒白尖。
“今年的雪好少呢。”杨胭看了看天色,嘴里呼出一缕白气儿,雪霰落在她棉手捂子上,还没看清形儿就化了。
“民间有言,冬至阴天来年春旱。看这情况,今年雪下得稀,明春怕要遭难哩。”旁边的宫女也伸手揽了一掌雪,岔了话题,“良家子还是快些走罢,今儿皇后又要册封又要赐腊八粥的,事儿多着呢,还是去早些好。”
“是啊,要去领腊八粥……”杨胭惘惘的收回视线,呢喃,“不知他也喝上了一碗腊八粥么……”
“良家子您说什么?”宫女没听清。
杨胭不置可否,转头向前走去,绣鞋踩过宫道上面一层薄薄的积雪,细碎的微响,全部清晰的敲在她心头,透着一股不真实感。
她是杨家庶女,本该被献给钱幕,却被圣人看中,选了良家子带回京。昨晚侍寝承恩,按规矩,今日会由皇后正式册封,她就是婕妤了,又撞上腊八节,真个双喜临门。
宫人都说,她这个婕妤别看位分不高,却是日子挑得巧,老天挑着给福分哩。
于是一路上宫人看杨胭的眼神都很是讨好,恭喜吉祥的请安声此起彼伏,杨胭却捕捉到一缕极其突兀的杂音。
是惨叫。
“你有听到么?”杨胭咻地顿住。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啊,良家子听茬了罢。”那宫女是宫里的老人了,脸色有些不自然。
杨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