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进了茶室重新落坐,小厮也进来重又布置茶具,上炉煎茶。
谢长怀放下手中素布包,坐在赵重幻一侧。
“大师,”赵重幻开门见山道,“在下对你早上在昭庆寺所吹奏的《落珈曲》有些好奇,不知可有荣幸听大师说一说?”
“此事长怀公子已经跟小僧提过,关于《落珈曲》它只是一支传法心曲,是迦叶佛入定前以佛祖曾捻金婆罗花所幻化,以辅助教导弟子悟法传法!……”
阿莫颉大师所言与谢长怀的解释基本一致,这般也没有必要来寻对方再叙述一番吧?
她有点困惑地睨了谢长怀一眼。
正在给她倒茶的谢长怀似灵犀一点般也回望着她,薄唇如染,微微一抿,几不可见地颔首,似在说故事还长,接着听。
蒋胜欲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卢肇见他们之间眉眼往来不由疑惑,再见谢长怀为赵重幻倒茶的动作,自然而优雅,全无世家公子的矜贵与傲气,不禁越发诧异。
谢长怀由来不是轻易结交朋友的主,他们几个也都认识多年、志趣相投方才有幸与他结成朋友。而他又是长年在外游历难得回到临安府,所以每次见面大家都很是珍惜。
可怎地突然就冒出一个长相如此平凡的小差役?此人貌不惊人,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全无末等差役会有的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真是少有。
他与卫如祉互视一眼,发现后者满眼也是控制不住八卦翻腾的念头。
“《落珈曲》为密宗圣曲,严禁外传。不过虽不外传,但在西域所擅者也不算凤毛麟角,家师有个在家修行的小师弟也擅奏此曲!其实还有一样特别之处在于笛子!我们所用的必须是骨笛!”
“哦?怎么特别法?”赵重幻思索道。
曲惑人在江湖上却也是有此一门功夫,不过真能做到用曲杀人那需要演奏者具有极为深厚的内功修为,因为真正杀人的并非曲,而是随曲而来、杀人无形的勃发内力。
“我的骨笛已有百年历史,一般骨笛均是用动物骨骼所制,但是我这一支却是当年用一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少女腿骨所制!”阿莫颉大师娓娓道来,
蒋胜欲吓得一哆嗦“什么?少女的骨头?西域还有如此制笛之法?这也太……”饶是他这样奔放胆大的主都张口结舌了。
卢肇、卫如祉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赵重幻眉头蹙起,垂眸沉思。
谢长怀似不经心看着她,俊美的面上却也慢慢浮起一分凝重。
“蒋施主莫怕!”阿莫颉大师笑得和蔼,“这是密教的一种传教手段,也不会无辜害人性命去制作此物!”
大家松了一口气。
“唬得我都一抖了!”蒋胜欲拍着胸口轻吁长叹。
大家也笑。
赵重幻远山眉却未松———
“没想到此骨笛是人骨所制!”她低低喃语,眸色微暗,沉吟了下道,“可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少女并不算少见,即使以此作笛又有何非同寻常之处呢?”
她自小也是博览群书,喜欢琢磨各种稀奇玩意,世上但凡事都有一个万变不离其宗的道理,一个少女的腿骨做出的笛子会有何妖异呢?
“此女为纯阴女,地支遁藏亦是全阴,出生时还有蓬星出西南,是妖星属!”阿莫颉大师继续道。
“蓬星在西南,长数丈,左右兑。出而易处。星见,不出三年,有乱臣戮死。又曰,所出大水大旱,不谷不收,人相食。”卫如祉缓缓念出《天文志》中关于蓬星所记。
“但是奇异的是当时法王圆寂之前所留支格的方向竟然就是此女居住之所!”
大家再一次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