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闹革命,九月初九要造反!
仁化县的老头儿们,嘴里的牙都没了几颗,但佝偻着身子,却是给子孙们端上了一碗壮行酒。
地方穷,只有浊酒,入口也不好喝,但已经有了滋味。
“劳人党”的成员在仁化县也开办了好些学习班,因为要躲避空降的警察局巡捕,几乎整个仁化县的角落山洞,都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很多人都不是本地人,不过喊一声老表,倒是一呼百应。
“老表!!”
“放心喽。”
“嗯。”
长者们点了点头,他们要造反,当然不是“民主”选举出来的县长反。
安远军也是有长官的,不但有长官,还有手枪队,专门用来争抢水源时候用的。
本地跟安远军长官勾结的,算是本地的乡绅,隐藏的虽好,却是谁都知道怎么一回事,水田到了哪家,旱地到了哪家,一眼就看得到。
做官敛财,他们不懂。
种地,总归是懂的,不是白活到这个岁数。
“劳人党”的后生仔,看着年纪小,胆子却比本地烂仔还要大。
本地仔不敢偷长官家的红薯,“劳人党”的后生仔不但敢偷, 还敢在山里弄个红薯粉作坊。
有一说一,红薯粉加了醋, 真是好味道啊!
咂摸了一下嘴, 九月初九的“敬老节”, 本该尝尝鲜的浊酒,终究是自己没喝到, 内心中,还是怀揣着希望的。
在七老八十的当下,子孙们, 以后应该会过上好日子吧。
不行不行不行……
过好日子太过奢望,怎能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以后只要吃得饱,穿得暖,那就好了。
还是不行……
还是有些贪得无厌了一些。
以后,只要不挨饿, 能每天管个两顿, 那就是积德行善。
“穷啊……”
有个老者佝偻着, 整个人已经直不起腰, 他眼睛只能盯着地面,倘若要看前面的路,就要努力地抬起头,很吃力。
双手拄着竹杖,脚上是一双草鞋,系在脚踝上,也就不怕草鞋飞了。
一条不知道算抹布还是马甲的东西, 就这么套在身上, 一件能见人的上衣, 也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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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妇女们,有一些也是袒胸露乳, 皮肤黝黑, 背篓里, 还装着咿咿呀呀的孩子, 脸上同样黑黢黢的,眼神并不灵动, 只有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呆滞。
这是一片麻木的土地, 养育着一片麻木的人。
本是没有希望的,本是看不到改变的。
直到“劳人党”的老表们来了,直到“劳人党”的后生仔们来了。
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仁化县一样穷的地方,山区也有人修水库, 多一千亩水稻田,那该是何等的盛况。
要是有几百个水库,岂不是还要多很多?
想必到了那个时侯,就不必再抢水吧?
一亩地,两百来斤而已。
听说广州人种地,用上了化肥,一亩地怕是八百斤一千斤都能有,可真是风水宝地。
不愧是天子脚下。
“人间处处是沃土……”
又有一个老者开口念叨着,他大约是要体面一些,身上的衣衫虽然打着补丁,终究是个长衫,脚上还有一双木屐。
这是个做过先生的老人家,懂的自然是要多一些。
也是因为他,造反的农民们,便坚信世界上是有世外桃源的,长沙的官府,是老百姓的官府。
“为民请命”四个字,戏文里他们听说过。
以前都是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