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凳”,便是趴地上给人踩着上马的奴才,人要彻彻底底实实在在地跪着趴着,背脊让主人踩踏,方便主人上马。
而湖南这里,骑马的是少数,各种各样的滑竿,才是常见。
当然了,还有车。
只不过湘东这里,汽车肯定是少数,马车是有的,但家门口可能有凳子,在外面,就不见得有了。
兴许正常人的思维是车上带个凳子,但对有些牲口来说,既然有人这样的“马凳”,要啥凳子?
而且人的背脊,才起来软硬适中,不是更舒服?
“他演‘赵老爷’,是演的最像的。”
“这不废话吗?你一说‘马凳’,我就知道是谁了,他伺候的可不是赵老爷,还有赵老太爷。我当初干掉黄世安之前,赵延吉还专门派人传过话给我。”
“他还给‘猛狗头’的村长求情,说打得好。都是魔怔了的。”
“这世道,不魔怔……那还是人吗?”
王角回了一句,然后又道,“组织一下慰问,然后宣传部还是要做好工作,不能老是这样。”
“看戏的情绪上来了,根本控制不住。安仁县这里还算好的了,茶陵县那里,就昨天,演了一半,就有人冲上舞台喊口号,说要打倒谁谁谁,群情激奋,跟着一起喊,宣传部的人都傻了眼。”
“……”
“相公,原本来的时候,我只是想吃点苦头,然后好好伺候相公。对那些粗野乡民,我内心是颇为排斥的,不是看不起,只是觉得身份有别。可是接触的久了,才知道有些糊涂,有些粗野,不是天生的,甚至连低声下气,也不是天生的……”
“……”
所以说,这世道,就是这么魔幻。
硬生生把一个绿茶,泡的都变色了,绿茶变成了红茶。
“有时候,我也真是觉得自己犯了迷糊。我现在做的事情,到底是想着相公夸一夸,还是我自己真的就想去这么做呢?相公,你是真的没看见,有个大娘,眼睛都瞎了,却跪在宣传员的跟前,说要见钦差,说要告御状。她觉得我们就是钦差,她觉得王委员长就是皇帝……”
“不管宣传员怎么解释,相公你不是皇帝,但瞎眼的大娘却说,她眼睛瞎了,心却不瞎,王委员长是新皇帝,是好皇帝……”
“……”
皇帝,可以是一个人;可以是一个职位;可以是一个政治符号;可以是“子曰”“主曾经说过”“佛云”……
“相公不好奇我们后来如何解释的吗?”
“为什么要解释?‘劳人党’看的是结果,结果有利于群众,那么有些时候,没必要执拗于过程。”
“……”
王角的回答,倒是让花见羞愣住了,和王角说的一样,宣传员们最后便是用哄孩子的方式,跟那个瞎眼大娘保证,“好皇帝”王委员长,一定会帮她主持公道。
公道是什么?
公道就是大娘曾经的丈夫、儿子被地主打手打死打残之后,也该重新审理此案,该判刑的判刑,该处罚的处罚。
迟来的正义,没脸自称正义。
所以,王角从来不宣传“劳人党”要给人讨回公道,公道是讨不回来的,但是“为民请命”……可以。
没了公道,但仇恨还在,老百姓对仇人恨之入骨,希望有人镇压,那么“好皇帝”就要有“好皇帝”的样子。
只要自己没有真把自己当皇帝,那就可以了。
圣君贤臣的戏码,王角工作的越多,也就越厌恶。
作为一个文科生,穿越前还是挺喜欢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偶像剧,万万没想到,穿越后的几次社会性摩擦,然后夜以继日的反复灵魂鞭笞,竟是让自己恨不得锤爆穿越前的狗头。
这个想法是错误的,王角心知肚明,毕竟,两个世界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