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熊孩子一句“我就是要当兵”,引来的不是咒骂、唾弃,而是称赞,会夸他有志气。
这就是区别。
想要制造这样的区别,除了大略的方针,不变的宗旨,细节上,正是有花见羞这样的宣传工作者,细致入微地处理工作。
电影没有上,舞台剧先上,这样一来,本地的老百姓,或许可以先听一个方言版的,等到时候电影上映了,官话版本的电影,只看画面,也是看得懂的。
这样的宣传,就更加的深入,接受的群众,也就更多。
还有戏班子这样的操作,看似吃力不讨好,毕竟年轻人不爱看戏,愿意看的,大约都是泥腿子老汉,又或者是没啥见识的老婆子,然而不管是老汉还是老妇人,他们在自己的家庭中,天然就是长辈。
含饴弄孙之际,长辈的话,长辈的道理,除开人生的总结,还有自己的生活经验,剩下的,便是从故事中寻找。
说书人讲的故事里有道理,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何尝没有道理?
这时候长者们从故事中感受到的悲凉、愤怒,自然而然地,会形成一种明辨是非的认知。
黄世安很坏,且该死;“劳人党”很好,是救星。
这就是愤怒,这就是道理。
而这样的愤怒,是被压迫者底层人的朴素愤怒,有阶级仇恨在,却是懵懵懂懂的,并不能理解;有了后者,知道了谁是救星,这固然也不是什么阶级意识觉醒,却也不妨碍这些懵懂者,去告诉后来人、旁人,遇到了压迫,遇到了剥削,应该去找谁。
所有的这些细节组合起来,便是“劳人党”宣传系统中的一种工具,能够以极为高效的方式,进一步将群众团结,不必去刻意地区分职业上的高低贵贱,只需要看到自己处在什么样的阶级上,就能明白,谁才是同志。
这些成果,跟“劳人党”中浑水摸鱼之辈的数量,其实没有太大关系,哪怕都是敷衍了事,哪怕都是毫无感情,观众,尤其是原本就毫无娱乐活动可言的最底层,一切新东西,一切娱乐活动,对他们而言,都是新奇的。
演戏的大明星哪怕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们,这没有关系,他们看到的,不是大明星,而是大明星的角色,这个角色哪怕是提线木偶,于此时此刻的他们而言,都能脑补一出感同身受的大戏。
电影、戏台中的可怜人让人潸然泪下,然而,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才吃了几个月饱饭?哪里敢自认高贵,又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再被压迫呢?
帝国还在,凌烟阁还在,头顶的一片天,还是皇唐天朝的天。
有天子的时代,他们只是被朝臣放牧的一群动物。
代天子牧民,古时是贵族大臣,现在么,只是数量更多了一些,花样也更多了一些。
所以,花见羞在宣传上的细致入微,越是能够感动、团结这些被放牧的“牛羊”,他们越是不敢松懈,更不能削减一点点仇恨。
仇恨必须激烈,愤怒必须饱满,且要将仇恨和愤怒,传达出去,传承下去。
否则,倘若有一天激烈的仇恨缓和了,饱满的愤怒松懈了,自己的子孙后代,是不是又要在“赵家湾”再会一次“赵老太爷”呢?
这是不敢想的,只要想了,就会惶恐,且无比的惊惧。
大字不识的一个佃户,他不曾拥有“田骨”,然而从“劳人党”那里拿来的“永久田皮”,他是如何都舍不得再失去的。
有“劳人党”在,这“永久田皮”,比皇唐天朝白纸黑字的“田骨”还要妥帖,还要让人放心,皇帝在上面盖一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也不如。
毕竟,自己能有皇唐天朝的“田骨”,自然就能失去,因为自己经历过,或者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经历过。
没有文化、思想朴素的佃户,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