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二的话很是有理。
入口位置不明,容易惊动守卫,待晚上白马扶舟奉天门设宴之时,确实是大好时机。
赵胤怔了片刻,压下心底的不安,正准备退出密室,许煜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殿下,觉远大师来了。”
这个节骨眼上,觉远不仅来了,还找到魏国公府,甚至亲自下到甬道进入密室。
这个大和尚素来淡定,怎会如此惊慌?
“快请。”赵胤一拂袍袖,刚要迎出去,身着僧衣的觉远大和尚已然在小徒弟的带领下进来。
看他形色匆匆,满脸着急,赵胤眉头微微皱起。
“大师今日造访,不知是为何事?”
觉远穿甬道而来,满额的冷汗,一看风灯照耀下的密室,他脸上表情突变,更显惊慌。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赵胤抿了抿冷薄的唇,没有说得太清楚。
“救人。”
远居庆寿寺的觉远禅师并非全然不知朝堂大事。
白马扶舟挟兵自重,拥立楚王赵焕登基不成,被赵胤逼得退守皇城,便挟裹了时雍与赵胤两相对峙,这些事情,他早已知情。
可是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内心仍是隐隐不安。
“殿下可是要从此处潜入皇城?”
赵胤反问:“大师知晓皇城有密道?”
觉远沉了沉眉:“先师在世时,老衲略有耳闻。”
略略迟疑,他又抬起脸来,两条长眉在赵胤的目光中微微抖动,“不过,依老衲之见,此举不妥。”
赵胤道:“有何不妥?”
觉远道:“此密道本是先帝当年为晋王时,旧府邸所造。后来,先帝从应天府迁都至新京,在原晋王府旧址扩造皇城,先师就曾谏言,天子居所,当以严密为要,地下有道,一是不谨慎,二是有损龙脉,当以封填为要。后来先帝并未纳谏,甚至念及叔侄之情,放纵废帝由此逃生……”
觉远说到此处,长长叹一口气。
“当年先师为此与先帝怄了好久的气。还对老衲说,孽根不除,必有后患。暗道不填,恐出祸端。后来听说先帝将此道封堵,不许人开启,先师这才松了一口气……数十年过去,如今老衲得闻通宁远葫芦寨一事,不胜唏嘘。”
赵胤沉下脸。
觉远道:“先师行通神明,诸子百家无一不晓,一生为大晏江山筹谋思量,断不会信口开河……孽根不除,必有后患已然验证,这后一句,令老衲细思极恐……”
不仅他恐,旁边的人,听到也害怕。
这老和尚早不来,晚不来,这个节骨眼上从庆寿寺跑过来,也当真是巧。
“还有一事,老衲必告与陛下知晓。”
赵胤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道:“大师但讲无妨,本王洗耳恭听。”
觉远手抚紫檀串珠,微阖眸子,那模样在地下暗道的风灯光线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诡谲。
“老衲昨夜云台观星,发现天枢南移,舍其宿而行。紫薇暗淡,光色被掩,可见黑气萦绕……”
赵胤问:“会如何?”
觉远不看赵胤的脸,语气远不如方才镇定。
“天枢乃北斗主星,老衲以为南移不详。此天象意喻会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不可能发生的事?
赵胤眯起眼,又听他道:“而紫微所指更是帝王帝业和社稷江山,光芒被掩,黑色萦绕,意喻我大晏基业恐有灾祸呀……”
“大师。”赵胤看着他,“灾祸已经发生了。”
觉远被打断,瞠目看着赵胤,却听他冷哼一声。
“白马扶舟挟持人质,据守皇城为非作歹,于大晏而言,岂非灾祸?”
“殿下……”觉远眼眶发热,喊一声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