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织工们倒是达成了惊人的默契,整齐地跟顾悠悠和杜掌事打了招呼,面色都恢复如常,半点看不出来刚刚这厅内还差点发生一场硝烟战火。
顾悠悠自然也看不出这群织工们在他们离开的这么一小会儿,差点又吵起来。等她反应过来这些织工们从她刚来的时候就眼巴巴地看着她是为了哪般,便想顺势让她们都过去那边开工了。
然而她还没说什么,就有人出声打断她未出口的话
“掌柜的不是说我们都得好好干活不能偷懒么,掌柜的看看,她们现在干完了活儿就都坐着没事干了,我刚刚说了一两句,云儿竟然还讽刺我。”
布庄内一时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开口的那个人正是刚刚被云儿一句话怼了回去的,云儿此时见她这帮莽撞地想要告状,都忍不住朝她瞥过去“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眼神。
云儿平时看人总是温和的,所以这会儿她的眼神在那织工看来就直接变成了鄙视和挑衅,登时更加恼羞成怒了,恨不得在顾悠悠面前给她泼上十桶八桶脏水,好让掌柜的看清,她另眼相看的这个云儿有多么虚伪。
云儿不过会嘴上功夫而已,凭什么让掌柜的另眼相看?!
杜掌事这会儿都拎不清他内心是生气是失望还是无奈了,怎么这些织工们一刻都消停不了,他就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些姑娘们竟是又吵起来了么?
顾悠悠内心的感想也跟杜掌事差不多。就这名突然开腔的织工说的话来说,应该是包括云儿在内的二十多名织工都赶在今天,把手上的那批活儿做完了,又都记着她交代给她们的新活儿,因此没有再去接其它的衣裳来做。
……而别的没被她叫去接那批活儿的织工们还不清楚状况,就以为这二十几名织工们干完了活儿就开始偷懒。不过顾悠悠觉得,内心真正这么想的织工应该不多,应当是她们对这些织工能接别的活儿,内心不爽,所以趁机找茬,最后又被云儿怼了回去。
顾悠悠发散的思维不可避免地又开始好奇,云儿是怼了人家什么话。
不过眼下她最应该先应付的是这名织工给她抛过来的球——顾悠悠是不太想理她的,只是如果没理人家,这些姑娘们不知又得钻着这个空整什么幺蛾子。
实际上,这名织工向来把不住嘴,旁的人最近却是学乖了,她们多少都知道,要想在这布庄里待下去,就别老去跟掌柜的抬杠,瞧前面那些跟掌柜的杠的人,最后除了被辞退就是被掌柜的怼得失了颜面,因此哪怕她们心里再有别的什么歪心思,目前都不会再贸然去跟掌柜的抬杠。
她们只等着又有哪些“心直口快”的姐妹替她们出这个头,诸如小原,诸如这位织工。
在她们看来,这名织工这会儿突然又阴阳怪气地跟掌柜的说话,待会儿约莫也是要被掌柜的骂一个狗血淋头的。
“先不说人家赶一早上的活儿就能比得上你做一整天了,便说我昨天刚宣布这些织工们会有一份新活儿做,这些你也不知道么?”
顾悠悠也的确想好好跟她们讲道理,讲道理不行再把她们骂个狗血淋头,把她们骂清醒一点,别再一天到晚有事没事找茬,但她也跟别的织工们一样,别的织工们是意识到别跟她这个掌柜的抬杠,顾悠悠则是认识到了,这些织工们软硬不吃,只吃她们那碗饭碗。
所以顾悠悠需要给这织工一个回应,却也并不需要解释太多,毕竟有些人,她说再多,人家也都只会当成耳旁风,那何必再浪费那个口舌呢。
顾悠悠很快想好了怎么回复,目光转向那名开口的织工,道“石兰?你是叫石兰对么?”
其实她在这布庄这段时间,早就把这些织工们的名字和长相都记进了脑海里,此时问这个问题不过是例行一问,有或者说是给人家一点心理压力。
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