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顾悠悠倒是不清楚。她听赵婶这么一问,心中第一反应是王婶以前能拿到的酬劳难道比自己给的还多?
然而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又被顾悠悠否定了。
先不说赵婶这副语气看着就不像是自己猜的那样,便说上回让王婶接活儿,她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兴奋便能证明,哪怕是顾悠悠刚开始给出的保底数目二百两至五百两,都足够让王婶感到满足。
所以赵婶从前做衣裳能得来的酬劳,不会高于五百两。
顾悠悠想到这,便试探着猜道“五百两?”
赵婶摇摇头,眼里出现了无奈的笑意“不,她从没能拿过五百两这样的酬劳。”
顾悠悠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了,但若是比五百两还要再低,那岂不是……
“那是多少?”顾悠悠问。
“一般两三百文钱,就已经算多了。”
这回震惊的人变成了顾悠悠。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婶从前做一件衣裳,竟是只能拿到这样低的价钱!
那放活儿给王婶的人怕不是在抢钱吧?!
以王婶这样的手活儿,除非是用粗布制作的,否则肯定不止两百文钱这样的酬劳。
顾悠悠心里怎么都不太相信,便问“那王婶做的那些衣裳可是粗布织成的?若是,两百文钱倒其实也算不上少……”
“不,”赵婶摇头否定了顾悠悠的猜测,“那布料绝对不算粗布,虽然比不上顾丫头你这次拿给我们的那批布,可多少也称得上锦缎,王婶做出来可好看了。”
顾悠悠闭上了嘴,心里瞬间明白了赵婶刚刚为什么会露出那样愤怒的表情。
别说赵婶跟王婶交情好了,就是她前两天才跟王婶有了交情,却也仍是忍不住为王婶感到愤怒。
若不是粗布,那依王婶的手活儿,她怎么都不可能只能拿到两三百文钱的酬劳,可怜放货的人是见她们这些婶子们本身就难找活儿干,所以才有恃无恐地削减她们的工钱。
顾悠悠想着,自己这次即便是给了王婶一两银子,她到时候实际上能收回的利润估计也不少于一两银子。
她这两天一度还在想自己这样的酬劳会不会过于少了,直到听了赵婶说的——
不要脸的自夸一下,她才发现自己给的工钱对婶子们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地多。
赵婶见顾悠悠也惊住了,接着道“所以顾丫头,你瞧,这回儿我们接了你的活儿,于我们而言,同从前接的活儿并没有区别,可最后我们拿到的工钱都是从前不敢想过的,甚至单是王婶做的衣裳,你拿到的提成就能抵得上王婶从前做一件衣裳才能换来的钱。差别这样大,我怎能不感到愤怒——从前,那些人,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欺负我们这些婆子们没见识,也找不到活儿做,便肆无忌惮地克扣工钱。”
顾悠悠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明白。”
赵婶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手里的那点碎银子,道,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婶子方才并不是觉得顾丫头你拿多了——”
“你拿多了我才开心呢,你能拿多证明我们也能拿多些。”她说着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失意“婶子只是,替从前的我们不值罢了。”
大夫人听着,惆怅的叹出口气来,她想着侯爷看见他生辰八字的时的震撼伤心表情,心里就是疼痛“你哪里懂中间的事情,对侯爷来说查不查得出来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她信谁,不信谁,若是他对我生了疑,那往后……”
她顿在这里,突然就看见了铜镜中那个憔悴的倒影,立马就惊得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急促了些“我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还不快给我敷面束发,若是侯爷见着了我这副样子,往后哪还有兴致进我的屋!”
看大夫人激动起来,刘妈妈赶紧招呼先前被大夫人赶出去的丫鬟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