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显然不能自欺欺人地说只是巧合。
今夜她之所以急匆匆将三人找来商量,就是因为对“弯月小刀曾在北山出现”这个线索高度警惕。
她自幼所受的教导就是不该“诛心论人”,眼下尚无实证,在背后给田岭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这让她有些唾弃自己。
可线索牵涉着外敌,兹事体大,她不得不做一次诛心小人。
“我怕的就是,如若有朝一日田岭突然引狼入室,而军尉府又没防备会有内鬼……真不敢想原州会成怎样的场面。”
云知意以齿沿轻刮唇角,长长一叹,神情凝重。
“眼下一切都只是我的推论,还不能轻易将这事当做普通公务摆在台面上来处置。所以我真正能信敢信的,也就你们三人了。”
顾子璇和薛如怀都已深刻明白事情有多棘手,此刻各自沉默地思索着,一时无话。
这事有点复杂,任谁智计通天,也很难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万全对策,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若然证据不够瓷实,被田岭反咬一口都是轻的。
云知意倒也不催促他俩发表意见,毕竟她自己都暂无准主意。
她还猜不透田岭用小孩儿试了什么药,那些药是目前最大的隐患和变数,她本就不擅长耍心眼,此刻委实不知该如何着手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上报朝廷行不行?”薛如怀小心翼翼道。
他此言一出,满室沉默。
片刻后,霍奉卿放下手中那张字纸,从容否决:“没用。在无确凿实证之前,即便将这些线索上报,朝廷也不会贸然插手。田氏身份微妙,与原州许多豪强大族的利益盘根错节,目前田岭在百姓中的威望又还算稳固,朝廷对田氏投鼠忌器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和田岭斗了将近两年,私底下不知将田家盘过多少遍,显然知道许多在场另三人不清楚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心中就有了底:云知意的推测基本是无误了。
顾子璇忧心忡忡地揉着太阳穴:“照你这么说,若没有如山铁证,朝廷也奈何田家不得。那我们怎么办?就一切如常地干看着,等田岭坐实罪行再跳出来?”
以不变应万变,这在顾子璇看来倒也是个没法子的法子。
“田家能打的人就三千,哪怕他们引外敌在国境上缠住军尉府的主力,凭他三千人在原州也掀不起太大风浪……吧?”
霍奉卿浅啜一口温热茶水,摇摇头:“倒也不能干坐着等。若等到田家将所有布局完成,场面随时可能失控。”
他的语气颇为平淡,可在场三人却莫名觉得头皮发麻。三人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霍奉卿不答,斜睨向云知意,眼神幽邃,其下藏了太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我饿了。云大人能赏口饭吃吗?”
这个瞬间,云知意、顾子璇和薛如怀同时生出了打死他的冲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从往饭厅去时,霍奉卿与云知意并肩,渐渐落后了薛如怀与顾子璇七八步远。
云知意越想越不对劲,低声问他:“你方才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就你说饿了之前。”
霍奉卿稍怔须臾,似是回想起方才所思,唇角淡淡勾起:“我就是在想,云氏家学实在深不可测,至少在史学上是这样。”
云知意不过循着几缕模糊的蛛丝马迹,竟就从古籍、史册中将事情拼凑得几近严丝合缝。其中有些事,还是他和盛敬侑耗尽心力,追着田岭极其党羽查了两年都没完全弄明白的。
“哦,原来那个眼神,竟是霍大人甘拜下风的意思,”云知意抿住笑唇,“那你现在又偷笑什么?”
“没有偷笑,”霍奉卿目视前方,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孩子,史学必须辛苦你来教,但算学万万不可。”